今年是蛇年。蛇栖水陆,出没草木,近朱者赤,最像蛇的水生动物当数黄鳝,牠和蛇的形态、习性、食谱相近。毒蛇捕食,咬住猎物,注入毒液,待猎物完全不动了,不慌不忙吞食。黄鳝像个“猛张飞”,咬住猎物不松口,即使咬到人类的饵钩亦然。明代李时珍《本草纲目》说鳝肉“﹝气味﹞甘,大温,无毒。﹝主治﹞补中益血,疗渖唇。”并记述:“一种蛇变者名蛇鳝,有毒害人。”蛇鳝可能绝种了,今时难得一见。
年少时,摸螺捉鱼是我们这帮浑小子的最爱,满身泥水在河沟里脚踏手摸,不时有塘虱、山斑、白鲫擒穫,而那黄鳝,在泥水中按住,拿出水面一瞧,褐背黄肚,在手中蜷曲扭动,乍一看像蛇,骇得猛力甩掉,待反应过来是鳝,早逃之夭夭。有时逮住不松手,滑溜的鳝体硬是从手指缝中溜走。所以黄鳝对我们而言,是又爱又恨又不甘。
黄鳝有一定药性,民间有作药膳的食俗。
烹鳝之法,见诸古今撰著。清代袁枚写的《随园食单》,分“鳝丝羹”、“炒鳝”和“段鳝”三种做法,看出都慎加汤水,想像是用武火爆炒,“段鳝”的配料注明:“以冬瓜、鲜笋、香覃作配,微用酱水,重用姜汁。”写得简练,也给掌勺人留下发挥的空间。此外,嗜鳝的作家,亦有食鳝的文墨美篇存世,梁实秋笔下河南馆子的生炒鳝鱼丝,汪曾祺详尽描写的淮安全鳝宴,林清玄感念母亲乞讨鳝骨熬汤给子女补营养等,写得活龙活现,母爱满满,看得口中生津。
我等凡夫俗子,烹鳝都是家常做法,没恁多讲究,自己喜欢就行,韭菜花、尖椒、春笋、莴笋、蒜苗、四川儿菜等,都可与鳝段爆炒,再撒些胡椒粉去腥提香,就更绝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