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argherita指的应是Margherita de Savoy吧?何况两者之间还差好几百年。”我说。“正确来说是两百年,不多不少。《宫女》的 Margarita生於一六五一年、意大利皇后Margherita是一八五一。是巧合吗?有可能。这部分还不清楚。”
“清楚的部分呢?”“回答这问题前想先问你。能请教吗?你找这个Margherita的原因。”“受人所讬。”“什麼人?”“也不是什麼,只是个老太太,她说想尝尝看。”“那你呢?”“我什麼?”“想吃吗?”“十年前吃过,好吃是好吃的,虽不像你说那样触及灵魂深处。”
他捏着一隻水牛鸡翼向我摇晃几下。“今时未必等同往日。阿B不是天才,他的技艺是水滴石穿那种。愈滴、愈穿。他目标明确、心无旁骛,通过味觉与受众产生共感,令受众如获当头棒喝,开始追求自己的主体性。我就是个例子。如《Pizza塔利班》所写,我的人生本来就如一隻断掉触觉的蚂蚁,既无目标又无价值。大学读新闻是因为不知读什麼好,毕业做饮食版是因为老闆叫做。今日叫我做宠物版,明天我也可以抱猫咪。懂我的意思?”
“可你最少会写小说。”“不写也行!谁在意呢?连我也不会在意。省下来的时间可以看电影、煮咖啡、去旅行。三千万件事可以选,随便选一样而已。一句话:时代问题。十八世纪工业革命以后,市场日益自由,人的选择以几何级数上升。但选择,是需要动脑筋的,而脑力有限。选择太多,人就不懂选,只能不选,或乱选。糊裏糊涂走一条路。康莊大道还好。倘若遭遇挫折,就自问:‘如果我当初选另一条……’以前的人不这样。没得选嘛,只能幹!有障碍就跨过去。现在的人却只能长久活在犹豫与懊悔之中,任由‘如果、如果’将你吞噬。愈自由愈无处可去,人愈多愈觉得寂寞。时代病来的。”“或许。”“所以我建议你再吃一次阿B的Pizza,如果吃得到的话。不只是你,全人类都该吃。吃奶前就先要吃,吃过才知何谓活着。”
(说故事的人之三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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