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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记新说\两茎灯草\陆布衣

2020-06-11 04:24:11大公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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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代阮葵生的笔记《茶余客话》,卷十五《守财奴》,有三个吝啬鬼形象鲜明,这裏说一个。

  扬州某商人家资百万,居住在富人区。他死之前,嘴巴已经不能发声了,亲友都来送终。到了晚上,富商忽然伸出手,竖起两根手指,不停地皱眉瘪嘴,他儿子问老爹:父亲,您是担心我们两个儿子年纪还小,做不好生意吗?富商摇头。儿子又问:您是担心二叔会欺侮我们吗?富商又摇头。

  大家都你看我,我看你,不知怎麼回事。过了会,富商老婆来了,她看了看四周,对着商人问:你是不是想挑去油灯碗中的两根灯草呀?富商将手缩回,点点头,闭上眼睛死去。

  扬州富商竖的两根手指,让人想起吴敬梓《儒林外史》第五回中的严监生:

  严监生临死前伸着两个指头,总不肯断气,几个侄儿和些家人,都来乱猜。有说为两个人的,有说为两件事的,有说为两处田地的,纷纷不一,却只管摇头不是。赵氏分开众人,走上前道:“爷!你是为那盏灯裏点的是两茎灯草,不放心,恐费了油。我如今挑掉一茎就是了。”说罢,忙走去挑掉一茎。众人看严监生时,点一点头,把手垂下,登时就没了气。

  惊人相似的情节,引起了我的兴趣。

  阮葵生的生卒年是(一七二七至一七八九),吴敬梓的生卒年是(一七○一至一七五四),而本书,《茶余客话》,写成应该是一七七一年前后,《儒林外史》成书於一七四九年前后,安徽全椒人吴敬梓和淮安山阳人阮葵生,两人离得又比较近,且又是吴著成书在前,所以,我推测,极有可能,阮葵生记吴杉亭的这个故事,是从《儒林外史》的手抄本上添油加醋而成。

  都是两根灯草芯,世上没有那麼巧的事。这个扬州富商,恰好是富“恋”的极好註释,他真想带走他的财富,连一根灯草都不放过!

逢周二、四见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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