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瓜园/无辜的螃蟹\蓬山

2023-08-17 04:03:09大公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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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风凉,蟹脚痒。秋高蟹肥,赏菊品酒,人间至味。老饕如苏东坡,食蟹、画蟹、咏蟹──“半壳含黄宜点酒,两螯斫雪劝加餐……堪笑吴兴馋太守,一诗换得两尖团。”

  大观园曾专门举办螃蟹宴,高洁冷傲如林黛玉,都不免要赞美螃蟹:“螯封嫩玉双双满,壳凸红脂块块香……对兹佳品酬佳节,桂拂清风菊带霜。”而贾宝玉则打趣:“原为世人美口腹,坡仙曾笑一生忙。”两人之诗合起来,正与苏东坡形成唱和。

  不过,最为深刻的却是薛宝钗那首:“眼前道路无经纬,皮里春秋空黑黄……于今落釜成何益?月浦空馀禾黍香。”很有些现实主义的批判精神。世间多少诡计多端的两面派,到头来却也不过沦为别人的刀俎之肉。宋人朱贞白有一首诗与此意境极其相似:“蝉眼龟形脚似蛛,未尝正面向人趋。如今饤在盘筵上,得似江湖乱走无。”浓浓的讽刺意味。

  宝、黛、钗三人的三首螃蟹诗,基本囊罗了“螃蟹文学”的主要流派。无非有二,一是赞美螃蟹的鲜美,二是讽刺螃蟹的蛮横。熟螃蟹是“菊下郎君”,交口称赞;活螃蟹反而常被当成负能量的“横行公子”。

  而“横行”基本是个贬义词。明人发洩对严嵩的不满:“尝将冷眼观螃蟹,看你横行到几时。”徐文长题螃蟹诗:“若教纸上翻身看,应见团团董卓脐。”乖乖,都是顶级的大奸臣。老百姓憎恨拆散许仙白娘子的法海,就把他发配到螃蟹壳里。

  其实,螃蟹又没有蛇蠍那样的害人心肠,就因为另类的走路方式,就被人嘲弄歧视,何其冤枉。何况,人类一面歧视,一面又大啖特嚼。高兴时,奉作“小甜甜”;不高兴了,贬为“牛夫人”。仔细想来,螃蟹好比巴黎圣母院的卡西莫多,外表丑陋心灵美,实在不该被如此“双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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