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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文日常/活着的意义\米哈

2024-05-24 04:03:14大公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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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诗经.邶风.绿衣》写下了可能是历史上最早的一首悼亡诗:“絺兮绤兮,淒其以风。我思古人,实获我心!”这首诗描写一名鳏夫拿出了妻子生前亲手缝制的衣服,一边轻轻抚摸衣物,一边回想妻子活着时,都会帮他张罗换季的衣服,但如今外头冷风淒淒,身上却是夏天穿的“絺绤”,即葛布衣,挡不了寒意,也挡不了思念那一位深知他心意的已故妻子。

  从前,老师教导这首诗,说它写到了丈夫思念妻子的情感,但我始终没有读明白,在我看来,丈夫更像是想念妻子的照顾者功能,多于思念妻子本人。

  或许,这只是出于我的“刻薄”,也可能是那一位丈夫的情感内敛,但无论如何,以睹物思人而言,我认为西晋潘岳的《悼亡诗》倒真的写到了一份思念故人的愁。

  潘岳写道:“望庐思其人,入室想所历。帏屏无髣髴,翰墨有余迹。流芳未及歇,遗挂犹在壁。怅恍如或存,回惶忡警惕。”潘岳看着从前与妻子一起生活的房子,想起了点滴往事,物是人非,而他只能够沉浸于哀伤,感叹无法改变妻子离世的事实。

  潘岳的《悼亡诗》开启了以后文人祭悼妻子便以“悼亡”为题的传统,更成为了诗文的一个类别。悼亡令人伤感,这是本能,而人类的文明进一步把这份伤心的悼亡变得有意义。

  犹太裔法国哲学家列维纳斯(Emmanuel Lévinas)曾经在第二次世界大战时,遭纳粹德军俘虏,并关进了集中营。其间,他失去了全家人,只有自己活了下来,这个回忆不但给予他苦不堪言的伤感,更带来了一份罪恶感,他的内心自责:为什么死了的人不是我呢?

  这样的痛苦,使他长期思考生命、存有、他者等主题。列维纳斯的哲学,艰涩深奥,但至少我们可以明白他的一个论点:逝去的故人与活着的我们,依然有着一份伦理关系,我们的关系不停留于过去,而在于当下,在于当下的每一次思念,都是教我们寻找继续活着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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