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二四年十月二十一日，美籍华裔女作家聂华苓去世，享年九十九周岁，按传统算法该是百岁老人了。我任教的大学离她曾住的爱荷华城开车只要一小时，但我只见过她三次。初次见面是二十年前，作为一个“职场菜鸟”和粉丝去她家拜访，有幸登堂入室，进入她在自传《三生三世》中写到的“鹿园”。她神采奕奕，思维敏捷，丝毫看不出已年近八旬。

　　二○一六年聂老师与先生、美国诗人保罗安格尔于一九六七年共同创立的“国际写作计划”筹备五十周年庆典，他们请我帮忙，得以再与聂老师访谈。我们一起在城外中餐馆吃饭，她再三叮嘱服务员“不要放味精”。二○一七年十月，历年来访的“驻站”华文作家代表，台湾诗人痖弦、香港作家潘耀明和董启章，大陆作家毕飞宇、李安迪等在爱荷华城公立图书馆举办座谈会，与美国听众互动，我有幸担任主持人。会后与聂老师和其他作家合影，也见到了她的女儿王晓蓝。疫情期间聂老师仍住鹿园，不过家人为她雇用了住家陪护。去年还读到她接受记者采访，不料十月突然收到讣告。

　　聂老师一生颠沛流离，经历过战争、离乱、白色恐怖，她把生命分成了在大陆、台湾和美国度过的“三辈子”。她的一生也成果斐然。除了创作上的成就，她参与合创、后又独立执掌“国际写作计划”十年，邀请了世界大批著名作家到爱荷华城交流，她与丈夫曾因此荣获诺贝尔和平奖提名。

　　难忘那个八十岁独立开车兜风，九十岁依然拒绝住进养老院的固执老太太。正是她的倔强、勇猛、热情成就了无数作家，也为国际文坛作出了贡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