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瓜 园/搭建一座“超然台”\蓬 山

2025-01-01 05:02:14大公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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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休对故人思故国,且将新火试新茶。”这本是苏轼在山东密州为官时,于清明时节的伤春之作。然而,身处异国他乡,辞旧迎新之际,心底却蓦然涌出这句话。

  若干年前,在香港与一位老友叙旧,两人都不善饮,只有咖啡与茶轻啜。慢慢地,老友情绪低落了起来。分手后,回家路上,收到一条手机短讯:“年底了,请允许我伤感一下。”更深夜阑,两行字很有凹凸质感地,嵌在昏黄路灯的底色上,也深深嵌在我的脑海里。以致每年年底,就会像一条魔咒,不由自主地浮现出来。

  我并非伤感主义者,也有意识地节制悲观情绪逆流成河。但也许是年龄渐长的关系,到了年底,就在心房里给“伤感”腾出些空间,任其自由走动走动。并不去回首过去一年有何得失、遗憾,也不去展望来年有哪些野望、大计。就让那种淡淡愁绪,如閒云般随意飘荡,而无需背负施雨的责任。

  初冬天晴无风,不必用厚重大衣紧紧包裹。阳光的温度强度都刚刚好,外套的轻重刚刚好,围巾的柔软刚刚好。口袋里揣上些“伤感”,迎着日光走走,水鸟在波光粼粼的河上翻飞,红色白色的茶花在路边凌冬斗艳。上世纪八十年代的港剧和MV里,常有这种漫步的镜头。务实主义者或认为这是一种浪费虚度;内心强大者或不齿于此种怯懦逃避。其实,这种简洁的“放空”,其疗癒效果不可小视呢。

  “休对故人思故国,且将新火试新茶。”悲观者往往驻足前一句,乐观者则践行后者。然则,二者本没有那么清晰的鸿沟。旷达如东坡,也常难掩惆怅,我们又何必强行为难自己呢?这首词上阙还有一句是:“试上超然台上看,半壕春水一城花。”年底,给自己做一次情绪按摩,搭建一座“超然台”,静待春水和花朵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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