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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通读者/我只画我所看到的(上)\米哈

2025-04-25 05:02:31大公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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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八六五年,马奈的《奥林匹亚》首次在巴黎沙龙展出,立即引爆争议,遭受大量批评与讥讽。为何一幅明显参考提香《乌尔比诺的维纳斯》(一五三八)的画作,却令人如此不安?

  《乌尔比诺的维纳斯》描绘的是一位理想化、柔美的女性,《奥林匹亚》描绘的,则是一位现实中具名的性工作者。而最大差异在于:她“看”着你。

  这个目光,在十九世纪的画廊中,是一次重大的反叛。以往的裸女,从波提切利到安格尔笔下的,都不看人,她们被看、被理想化、被放进幻想。然而,奥林匹亚不是,她看着你,直视你的凝视,像是在质问:你看什么?你在想什么?你是谁?

  但马奈反叛传统,却又不抛弃传统。马奈未曾抛弃古典的构图与主题,甚至连奥林匹亚的姿态,都与维纳斯几乎相同。在此,他大胆创造了现代艺术:放弃细腻的笔触,使用粗率、直接的大笔;拒绝中间调,让人物在灯光与背景的对比下显得生硬;取消背景的深度透视,让观者无处可逃,只能被迫对上奥林匹亚的目光。

  观者的不安,来自奥林匹亚的真实。她的身体不再抽象成理想,而是具体的、有重量的。她手上的花束,暗示刚有客人造访;她裸体,却不挑逗;她身旁的黑猫,取代了狗的忠诚象征;她的女仆,也就是另一位被看、又看人的角色,取代了《乌尔比诺的维纳斯》画中的纯粹照顾者。

  在《奥林匹亚》,女性不再是被动的、忠诚的、照顾人的客体,却是自主的、直视观者的、像猫的存在。马奈让一幅“已经被熟悉到无感”的题材,重新被看见。他没有把提香丢掉,而是翻开了提香的背面,看看背后藏了什么。

  于是,我们不是在观看一幅裸女画,而是在被观看。马奈透过奥林匹亚的双眼,完成了一场观者与被观者的角色互换。他不是在否定提香,而是重新定义了画中人:在马奈的时代,她的名字叫奥林匹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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