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瓜 园/沙律恐惧症\蓬 山

2025-06-27 05:02:24大公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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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实秋在《雅舍谈吃》谈到,有国人第一次吃地道的西餐,首先端上一碗生菜,也就是一片片生的菜叶,心里顿然一凉:这不是餵兔子吗?好些国人忌生冷,吃西餐看见那盆拌生菜(内地译作“沙拉”,香港译作“沙律”),浇上一勺调味汁,不由得倒抽一口凉气。但国人吃炸酱面时,若无生的黄瓜丝、萝卜缨拌进去,却吃不下去。

  不才恰好就是这种人,看见了冰凉的沙律,每每碍于场面而强颜下嚥。但炸酱面里的黄瓜丝,却大快朵颐。但仔细想想,这其实并不矛盾。

  相较来说,沙律天然的就有点“养生怪”气质。那些生冷的蔬菜,即便浇了那看起来似乎来路不明的酱汁,味道依旧偏于寡淡,又不像咸的、香的,也不像甜的、酸的。对于习惯了油盐的中国人来说,便短少了些滋味,没有灵魂。老一辈人甚至直摇头:“这不是吃草嘛?把我们当兔子餵?”

  端上一碗热气腾腾的炸酱面,撒上黄瓜丝、红萝卜丝、芹菜丁、绿豆芽,它们不是沙律里的主角,而是浓郁酱香的陪衬,那点清、爽、脆,恰好中和了酱的浓、油、鹹,顿时让整碗麵生动起来。形而上一点地说,还有些太极阴阳的哲理思辨在里面呢。不是有美食家说过吗──炸酱面必须要有黄瓜丝,不然就像穿了西装没打领带。

  沙律即便配上热的意面、米饭一起下肚,那种味道还是孤零零的高冷,同床异梦,没有化学反应。不像黄瓜与炸酱、面条,在同一个“战壕”摸爬滚打,成为生死与共、不分彼此的战友。

  其实,沙律讲究原味和轻盈。所以现在很多年轻人迷上沙律。可传统派要的是“味”,是“香”,就连清粥小菜,也得来点咸菜丝提神。吃生冷菜,则习惯蘸浓浓的芝麻酱或甜面酱。说到底,这不是对沙律的歧视,而是一种对味道的忠诚的肌肉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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