葱油之于我,就是“点石成金”的魔法,看似朴实,却可堪比一方盛景,能化腐朽为神奇。无论南北,别管贫富,有葱油的地方,永远不缺精彩,有葱油相伴,足以让百味生光。
细想想我跟葱油的羁绊,大概从小就开始了。那时候虽没概念,也知道“油然而生”的好感骗不了人,但凡能提提拙见,必会提醒爸妈“多葱才够味”。有段时间沉迷于见证葱油诞生的过程,不疾不徐的热油里,青白细长的葱段慢慢缩短,颜色从翠绿到焦糖边缘,这时候定有股浓香腾空而起,宣告大功已成。如果功夫精细,还有“点化”之法,熬完的油猛地浇在葱花、或顶着葱花的食材上,随着“嗞”一声响,且看它攻城略池,如何不由分说地让你沦陷。哪怕再寻常的一碗麵,经过葱油的洗礼,都立刻拥有了魔法。
后来再往南,邂逅过葱油手撕鸡的吟唱。蒸透的鸡放到微温,肉里的汁水还没退场,撕开来肌理分明,层层剔透。将滚烫的葱油混合着豉油一齐泼下,便从烟火气里,升起一阵蛮横和张扬。筷子翻飞间,每一处都挂上了润泽的酱色,鸡丝滑嫩、葱油鹹香,层次分明又浑然一体。等到香港的白切鸡登场,就属另外一番景象,别家的葱油趁热淋上,这里却讲究冷艳芬芳。用鸡肉蘸上葱油料,瞬间脱胎换骨,华丽新生。彼时最爱这一口,永远要夹着肉彻彻底底滚一圈,周身都披满光泽,永远要多一份葱油,哪怕只在鸡皮上放一点,裹起饭来,都是回眸一笑百媚生。
葱油的香,就跟它本身一样质地清亮,不厚不腻。毫厘之间火候恰好,所以才能融合万物,释放出精妙的平衡;对葱油的眷恋,大概就是跟生活缱绻,于平凡处炼就温存,在远方回望故乡,缓缓升起心头白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