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二十年前,我在山东青岛第一次见到论斤卖书的店,大受震撼。这次到昆明,听说鲜花论斤卖,更觉稀奇。大概因为书和花都属于高级的东西,论斤售卖,颇有斯文扫地、公主下嫁之感。
这个传说中论斤卖花的地方在昆明呈贡区,大名鼎鼎的斗南花市是也。花市分日场和夜场,我抵达时约摸下午五点,日场将散,夜场将开,有的摊主忙着出清尾货,打扫摊位;有的飙着电三轮,载花进场,占地广阔的花市因忙碌而变得狭窄。
斗南花市分好几个区域,仅一号馆就有三层,一层主营鲜花,二层以多肉、小饰品为主,三层相对冷清,多为云南特产。馆外还有永生花、绣球等专属区域。各区域间的空地、过道上又是好几排流动摊贩。名为花市,实则花海。大朵的百合花,红的、黄的、粉的;大团的绣球花,粉的、蓝的、绿的,这些城市花店里的娇客,动辄几百一束的,在这里,几块钱便买一大把。还有红玫瑰,因为和爱情绑定而身份倍增,在这里也回归了草木本价。至于向日葵、满天星、康乃馨,价格更是亲民。夏日限定的荷花,与绿莲藕捆为一束,真是天造地设。而我们都几乎忘了是“花”的棉花,以其洁白绽放着美丽。禅宗大师说,彻悟之后,“看山仍是山,看水仍是水”。斗南让人彻悟,在此看花,“花便是花”。
斗南花市起源于上世纪九十年代当地农民自发形成的马路市场,如今已是亚洲最大的花卉市场之一。据说,全国每卖出十朵鲜花,就有七朵来自斗南。来此地买花的不少是外地游客,乘飞机或坐高铁返程携带鲜花殊为不便,但若真心爱花,不必为此发愁。多家快递公司在花市皆有收寄点,专业打包,航空快运,你到家时,花也到了。有人说,斗南发展的是“花经济”。我想,不如称为“美经济”,因为,买花,买的是让生活更美的承诺。 (滇行六记之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