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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则臣《北上》:外域视角看中国

2019-03-22 13:23:55大公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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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记者 刘蕊 河南报道)“百年前一个风雨飘摇的中国被迫卷入了全球化的过程。只有中国人眼中的中国是不够的,我想借助一个外来者的视角看那时的我们。我想看一看那时中国人和运河的关系是什么。漕运废止一百年后,我们该如何重新看待大运河。”青年作家、《人民文学》副主编徐则臣在接受记者采访时如是说。他的最新长篇小说《北上》,以三十余万字的篇幅,书写了流贯南北的京杭大运河穿越百年的命运古今。徐则臣说,北上这个“北”,不仅是地理之北,也是文脉之北、精神之北。“运河不只是条路,它是你认识世界的排头兵,它代表你,代替你去到一个更广大的世界上。”

  徐则臣被认为是中国“70后作家的光荣”,其作品被认为“标示出了一个人在青年时代可能达到的灵魂眼界”。从开始创作以来,徐则臣佳作不断。小说《如果大雪封门》荣获第六届鲁迅文学奖短篇小说奖。长篇小说《耶路撒冷》获老舍文学奖,《王城如海》则被香港《亚洲周刊》评为“2017年度十大中文小说”。

  描写“不熟悉”的日常 从运河看世界

  《北上》讲述了公元1901年,意大利旅行冒险家保罗·迪马克以文化考察的名义来到了中国,与本书的主人公之一谢平遥开始了一段运河之旅。《北上》以历史与当下两条线索,讲述了发生在京杭大运河之上几个家族之间的百年故事。杭州、无锡、淮安、北京……这些运河边的城市,还有婚俗、船事、水文、地理、景观、摄影、戏曲、绘画、收藏、考古,由南到北,从古至今,包罗万象,中国的历史、运河边的故事也慢慢聚到这条河流上。徐则臣的恩师曹文轩认为,《北上》以一部可闻可看可触摸的运河史折射出来一段中国史,这部虚构作品里呈现出了坚不可摧的历史真实。

  徐则臣说,写出《北上》,前后共有4年。但从最早开始算起,要追溯到他写作的初始,经历了20年。徐则臣从小生活在河边,初中时住校,校门前是江苏最大的一条人工运河——石安运河。后来在淮安生活了几年,他每天在穿城而过的大运河两岸穿梭。因为对运河淮安段的见识与理解,成就了徐则臣的运河之缘。二十年来,他一点点地把运河放进了小说里。

  徐则臣说,从1997年开始写小说,就写到了运河,“运河是我写作的重要背景,二十多年来,关于运河的方方面面一直在我的脑海里储存着、收集积累着。”徐则臣说,但真正想到以运河为主角创作一部作品,是在《耶路撒冷》完成之后,在和朋友聊天中被“点拨”的。但创作的过程并不容易。“2014年我决定写《北上》时,才觉得过去对运河的理解很肤浅,过去的很多认知无法派上用场。”过去是拿望远镜看运河,现在是用放大镜凑上去看。”

  “过去对运河的想象太笼统了。比如镇水兽的摆放和表情,每个地方都不一样,每只都有它的传说。”徐则臣说,这对写作非常有用,或许最后不一定出现在小说中,但去过现场后再写,内心特别笃定。

  为了完成《北上》,徐则臣断断续续把运河从南到北走了一遍,行程1797公里,完全是一场旷日持久的“田野调查”;涉及历史、运河知识甚至文中一段菜系描写,都要经过相当长时间的研究、收集资料、专家把关等诸多环节。总政宣传部艺术局局长、著名评论家汪守德评价认为《北上》既是徐则臣对历史的还原,又是对历史的想象。而《北上》中很多戏剧化的桥段都很适合改编成影视作品。

  这也是徐则臣对自己的期许,“一个作家应该有把远离自身经验的东西细节化的能力。虽是着眼于鸡毛蒜皮的日常,却是以更为宏大开阔的眼光来关注。”

  徐则臣不只写运河,而是要从运河去看世界,同时也要用世界的眼光回望运河。李徽昭的一段评论非常中肯:徐则臣以一种比较的视角介入长篇小说《北上》的写作,将两个意大利人放置到中国运河人文历史书写中,由跨越一百多年的宏阔视野讲述运河故事,形成了中国与西方、传统与现代、故事与摄影多重的比较视野,同时以20世纪诸多重大事件介入到人物行动与命运中,使这部小说具有了时间与历史的长度、题材与问题的难度、思想与艺术的厚度,可以说,在题材、思想、写法上均是徐则臣乃至70后作家长篇小说写作的新突破。

  写作视角不断“北上”

  徐则臣是一位“训练有素”的写作者,他是北京大学中文系研究生,“由于个人学院背景的关系,习惯性地看一些文学评论、文艺研究。”徐则臣在郑州松社书店接受记者采访时表示,“这些对我很有用,好的学问不是告诉你应该怎么做,而是一种启发,一种思路。”徐则臣的小说不是“灵光一现”的产物,也不是“个人情感的倾囊而出”,而是经历了长时间建构的。“写长篇,我有一半时间都是在找结构。”徐则臣还透露,因为在摸索结构上花了两年时间,中间一度写不下去,于是写了另一部长篇小说《王城如海》,之后才找到现在小说中的叙述方式,完成了创作。

  “一个作家在写作之初,必然会把自己的生活经历带入到作品中,但随着成长,一个成熟作家的视野应该会超出自己的日常,笔触会离‘自己’越来越远。”徐则臣说。写《耶路撒冷》时,徐则臣30岁出头,满怀青年的豪情壮志,2014年凭借该作品斩获第十三届华语文学传媒大奖“年度小说家”奖;写《王城如海》时,他已上有老下有小,中年生活里有更多琐碎杂务,经历更多生老病死。到了《北上》,貌似已经“觉得这个世界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澄明”。

  徐则臣将写作视角逐渐远离自己,是刻意为之,也是对自己的期许。“徐则臣认为,只有离自身有限的个体经验越来越远,才能描绘出这个社会和世界,否则,写出的作品再多,也只是在重复。

  评论家傅逸尘说,“从《耶路撒冷》到《王城如海》再到这部《北上》,可以清晰地看到一种变化的趣向——徐则臣不再满足于单纯地讲述故事、塑造人物,他在作品里寄寓了更宏阔的视野和理想,试图探寻和表达的意义也更加丰富。”

  徐则臣说,很多人喜欢《耶路撒冷》,因为写的是自身的经验,可以从中看到自身的经历和经验,代入感很强,读者可以跟着书中的主人公一起哭一起笑。这样的作品,写起来,难度不是特别大,只要把自己盯紧了,看清楚别人就行。

  到了《王城如海》,关注鸡毛蒜皮的同时,更重要的是能不能看见背后的故事,两者之间是否能够形成张力。这部作品关注的是日常生活,但超越了日常生活。用徐则臣的话说,为了创作这部小说,他关注了很多作家写城市的小说,他要考察其他作家是如何书写城市的,自己要写的北京,要和他们区别开来。徐则臣把这部小说放到全球化的背景之下,和他个人的生活更远了一些。

  而《北上》,距离当下更远,如何看待历史,看待过去,牵扯到历史观的问题。所有的历史都是当代史,所有的历史叙述都要从当下语境出发,在《北上》中,徐则臣要形成自己的历史观并呈现出来,这比过去两部长篇创作要难得多。

  一个建构性的作家,要不断拓展不同题材的能力和经验。徐则臣透露,他的下一部长篇小说,视角会完全放在域外。

 
 
 
责任编辑:张昕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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