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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影斑驳映古今 水木清华彰国运 ──读《老照片背后的清华故事》

2023-02-27 04:23:32大公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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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图:《老照片背后的清华故事》,金富军著,清华大学出版社。

  近日,香港特区政府康乐及文化事务署(康文署)与清华大学校史馆合作,在香港孙中山纪念馆举行“自强不息 厚德载物─清华大学的人和事”专题展览,共展出60余组/件清华校史的珍贵资料。对于希望进一步了解清华的朋友来说,阅读校史图书是最方便有效的方法。事实上,清华校史如今已成专门研究领域,成果丰硕。对于大众阅读而言,史料扎实、行文流畅、图文并茂的书籍无疑是上上之选。在这方面,我以为,近年来的新作首推《老照片背后的清华故事》(金富军著,清华大学出版社,2020年;以下简称《老照片》)。本书融清华精神和清华历史于一炉,以图说史,娓娓道来,读来大有收获。\谷中风

  本书分为“学校发展”“人才培养”“科研与服务”“校园文化”和“人物”等几个板块。全书从小处着眼,以一张张历史图片引出一个个故事,但作者心中存有清华发展大脉络,故选题取材均扣在校史的关节点上。

  刻画清华精神的图谱

  开篇之作《筚路蓝缕创校元勳》引用了“1909年第一批直接留美生合影”,前排居中坐着的周自齐、范源濂和唐国安,便是创校的三位领导。《曹云祥校长奠定民主管理基础》一文,介绍了曹校长推动教授治校在清华确立的过程。1928年出任校长的罗家伦,则提出“罗致良好教师,是大学校长第一个责任”。正是这样的办学体制和人才力量,为清华快速发展奠定了基础。在清华的“校长谱”上,梅贻琦无疑是最闪耀的一颗星。关于梅校长可说的实在太多了,本书中的《大师与大楼》一篇聚焦梅贻琦“所谓大学者,非谓有大楼之谓也,有大师之谓也”这句名言,结合语境,深思细研,作出了周密而有新颖的解读。书中指出,在梅贻琦看来,设备和教授是进行高深研究必备的两个条件。但是,他在高看“大师”的同时,并没有否定“大楼”的价值。而他所谓的“大楼”也只是形象的说法,其内涵包括“建筑及设备方面”。在此基础上,作者进而指出,罗家伦、竺可桢等著名的大学校长其实都有类似的思想和言论,梅贻琦只是说出了卓越教育家群体的共识。当代中国正走在民族复兴的新征程上,亟需科教兴国战略的支撑。在此背景下,阅读书中篇什,更觉其强烈的现实意义。

  通读《老照片》的读者,定会清晰地感受到作者寓清华校史于中华民族复兴史的学术襟怀。作为在清华求学治学二十馀载又以清华校史研究为专业的学者,本书作者深刻洞悉清华与国运的密切关系,故而从浩如烟海的校史资料中撷取体现清华精神的珍贵部分,以流畅的文字加以呈现。书中对清华的航空风洞、滑翔机、防毒面具等研究项目以及边疆研究会、航空研究所等学术组织作了专门介绍,其立意非仅挖掘一人一事,而在阐明清华人以国是为念,学术科研服务国家民众的办学宗旨。

  拨开“传说”的迷雾

  清华往事在国人口中有时像个“传奇”。尤其在近年来“民国热”“名人热”的影响下,校史上的人物、故事真真假假,在坊间辗转流传。《老照片》一书以扎实的史料和细密的考辨澄清了不少误传。比如,清华100多年发展史上,1911-1928年为“清华学堂、清华学校时期”,这个阶段有时被误认为是“中学”,实际上并非如此。清华开办初衷为“留美预备”,进行的是完整的中学教育加大学一二年级,正如吴景超指出的,当时从清华毕业赴美的学生,文科可插班大三或大四,实科则插大二或大一。

  书中《关于“破格”》一篇尤值得称道。作者先举出徐士瑚、张民觉、钱锺书、吴晗被“破格”录取的例子,这些“美谈佳话”有的源自个人回忆,有的来自新闻报道,继而以1925-1933年清华录取标准为依据,指出这几个人进入清华其实都符合当年招生要求,均为正常录取,谈不上“破格”。比如,1925年清华学校大学部录取分数线是各科总平均47分,且不考虑单科成绩,而徐士瑚平均成绩68分,符合标准。钱锺书考入清华的1929年,录取要求是国文英文数学三门平均不低于40分,且国文和英文不低于45分、数学不低于5分,按照坊间流传的说法,钱锺书数学是15分,自然也已达线。至于吴晗,是以插班生身份入学的,而插班考试不考数学,因此也属于正常录取。作者由此发出感慨“清华历史上人才辈出,主要不是‘破格’,而正是坚持‘守格’的结果”。诚哉斯言。

  打捞飘散的记忆

  历史与记忆纠缠不清,而史学的根本任务是求真,这意味着写史者必须对记忆进行确认或修订。《老照片》中对清华校史上不为人熟悉的内容的展现,构成了一大看点。比如,作者以《历史上的农业学系》《农事讲习所》和《1934-1937年的清华大学农业研究所》三篇文章,对清华大学的农学研究作了比较详细的考证。1926年4月下旬,清华决议成立农业学系,“专门造就开垦人才”,主持者为毕业于美国康奈尔大学的畜牧兽医学家虞振镛。清华的农学研究注重理论与实践相结合,创办了北京模范奶牛场、试验农场等。1928年,农业学系还和燕京大学、香山慈幼院、华洋义赈会合作,组建了北京农事讲习所。讲习所设在北京西郊,接近燕京大学东侧,直接吸收农村子弟入学,帮助他们用较短时间学会农业实用知识,再回农村推动振兴农业。在开学典礼上,冯友兰代表清华大学讲话,勉励同学们打破旧的观念,将来回到乡间去,做一个有知识的农民。1930年3月12日,讲习所改名为新农农业学校,取义革新农业、造就新农民。后来,农业学系和农事讲习所虽然结束了,但清华的农业研究和教育仍在继续,1934年8月,成立了农业研究所,下设虫害、病害两个组。抗战期间,清华与北大、南开组建西南联大,农业研究所也随之南迁。抗战胜利后,又发展为清华大学农学院,为我国农业研究与人才培养作出了巨大贡献。

  清华师生的事迹考证,是本书的又一看点。作者爬梳校史资料,打捞出不少鲜为人知的往事,专门挖掘了李大钊、陈毅、聂耳等人与清华的关系,还以专文介绍了多名为国捐躯的清华人。比如,1920级校友杨光泩,曾任中国驻菲律宾马尼拉总领事,在菲律宾广为宣传中国抗日事迹,积极为广大华侨争取利益。日本发动太平洋战争后,驻菲美军远东军司令麦克阿瑟撤退时,在自己专机上给杨光泩预留了座位,但他表示:身为外交官,未奉命令,绝不擅离职守。1942年4月17日下午1时30分左右,不幸被日寇杀害。1923级校友齐学启,抗战期间随缅甸远征军作战,中弹被俘后,坚贞不屈,痛斥汉奸,弥留之际,300多名盟军战俘为他祈祷,被誉为“现代文天祥”。

  再如,曾任桂林、上海《大公报》总编辑的著名新闻人徐铸成,一般都知道他曾求学于北京师范大学。其实,他和清华也有一段学缘。1926年,他以徐锡华之名考入清华大学大学部政治学系,顿时被清华的环境所吸引,“仿佛刘阮上天台”。他抓紧这一学习机会,对杨树达、温德、马约翰等清华名师留下深刻印象,而且“每晚常喜钻入书库,翻阅大英百科全书及自创刊号起之《东方杂志》等,必至闭馆铃响,始猛然惊觉,匆匆离馆”。虽然徐铸成在清华读书不到一年就离开了,但“以后对她还很眷恋,关心她的一动一静”。我想,徐铸成的话代表了广大清华人的心声,而他们对母校的关注,又寄托着深沉的民族和文化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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