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树皮画──澳洲原住民的“百科全书”

2019-08-07 04:23:31大公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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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九四八年,《伦敦时报》刊载的一篇文章,将澳洲阿纳姆地的原住民画家称为“古典大师”。此后,人类学家、收藏机构及私人收藏家先后抵达阿纳姆地,亲眼见证当地艺术家创作树皮画的过程,并收藏了很多作品,阿纳姆地原住民的艺术逐渐进入澳洲和全球视野。

  由四川博物院与澳洲国立博物馆联合举办的“大师:澳大利亚树皮画艺术家”展览,目前正在展出一百四十四件/套阿纳姆地原住民艺术家创作於上世纪的树皮画作品,是澳洲国立博物馆收藏中的精品和原住民艺术家的代表作,也是澳洲重要的文化宝藏。\大公报记者 向芸 文、图

  在澳洲,有超过三百五十个不同文化的原住民和托雷斯海峡岛民的群体,他们已经在这裏生活了六万五千多年。这些族群在与大自然相伴的漫长岁月中,从阳光雨露、电闪雷鸣中汲取灵感,创造了他们的历史和传说。

  反映原住民信仰习俗

  由於原住民没有文字,无法以文本形态记录历史,因此,绘画代替了手写语言,传统符号及画中的信息成为远古故事的记录和传播载体。这些让各自族群引以为傲的独特传统、信仰和历史,以及科技、环境、社会和信仰的变迁,经过绘画、歌曲和口口相传等形式,融入澳洲文明的血脉之中。

  这些作为记录载体的艺术,有的至今存留在岩画裏,更多的则是通过在传统图画中描绘历史和神圣的故事得以延续。树皮画就是连接各自族群与故土、历史之间的载体,也是世界上最古老并延续至今的艺术传统。

  澳洲国立博物馆副馆长露丝.威尔逊表示,树皮画作为澳洲原住民创造的、以原始宗教为主题的一种绘画艺术,是氏族与个人身份的象征,也是记录原住民精神世界与文化传统的百科全书,其丰富内容反映了原住民的宗教信仰与生活习俗。

  “澳洲国立博物馆收藏了二千二百多幅树皮画,每件作品都讲述了族群与先祖神灵之间的联繫,以及族群生活的故事。”露丝.威尔逊说,考古证据显示,原住民创作了很多岩画和树皮画。由於树皮是有机物,保存比较困难,因此如今看到的树皮画,多是原住民画家在一九四八年后所画,但作品中反覆出现的图纹、主题和故事却是代代相传,已有上万年的历史。

  树皮画中的内容涵盖极其广泛,从宇宙的起源、天地的创造、自然的规律,到人类的礼法、家族的历史及土地的归属,既有植物、动物和人的图像,也有抽象化的陆地、海洋和其他环境现象。

  露丝.威尔逊表示,每个地区有独特的艺术风格和传统,每个族群都有各自特定的图纹,不同的艺术家又有不同的诠释和表现方法,因此,树皮画中的形状和图纹在不同组合裏,意义不尽相同。

  “族群裏谁能够作画,是有非常严格的规制的。如果没有得到允许,也不能绘製其他族群或支派的内容。”露丝.威尔逊说,当一个艺术家在两个支派都是德高望重时,才可以同时绘画两个支派的内容。“通过树皮画的图纹和内容,就可以知道艺术家是来自哪一个族群和支派。”

  东中西部特色各异

  阿纳姆地在澳洲北部的亚热带地区,从西部的岩石悬崖、中部的热带草原森林,到东海岸的海滩和河涝平原,自然环境各不相同,一年当中能有六种不同的气候,孕育了当地独特的文化。

  此次展览的藏品创作於一九四八年至一九八五年间,都出自澳洲北部的阿纳姆地树皮画大师之手──从绘画材料到创作灵感,都来自这片土地,在人类学、民族志等方面有非常重要的研究价值。

  这些艺术家用烘乾压平后的树皮当画布,以赭石、高岭土和碳为颜料,把人髮、袋鼠毛、植物纤维等作为画笔,颜色以红、黄、黑、白为主,利用树皮所具有的天然形态、不同颜色与纹理,通过创意组合出各类半浮雕式图画。

  在澳洲树皮画中,点、线和圆圈的图纹最为常见,这也是澳洲土著艺术传统中最典型的符号。其中,点最为普遍,可表现如星、火花或者燃烧的地面等;线和圆圈则通常代表原住民在日常生活中常能看到的东西,如同心圆可代表岩石洞,短直竖线可表示矛、挖掘棍等,而波浪线与圆圈组合则通常表示水和雨水。

  展览按地域劃分为三个部分,分别展现阿纳姆地西部、东部和中部树皮画的不同风格。露丝.威尔逊说,这三个地区各自拥有独特的绘画风格,但由於地域相邻,又会相互交流、相互影响。“如阿纳姆地中部地区与东、西、南部都有交流,从树皮画上就能看出图案和艺术的融合。”

  在阿纳姆地东部,雍古族艺术家备受关注,最能代表其风格的是画中用来描绘人物和动物的图纹。如代表性人物纳瑞金.梅麼如的作品《鳄鱼人与魟鱼人之战》,描绘了魟鱼人与鳄鱼人为争夺领地的战争促成了玛珂拉塔的确立,是一个至今仍在使用的和谈祭典。作品中描绘的动物在艺术家家族的创世纪中非常重要。

  而另一位艺术家芒古瓦沃伊.宇努平古的作品《雕鹰男和飞狐女》,则主要展示了一次盛大的氏族聚会。人群围绕鐘形祭祀场地欢快起舞,两名男子与两位少女跑进树林,随后男子变成雕鹰,少女变成飞狐。当人们看见他们飞走时,也纷纷变幻成各种动物的形态,择路而行,创立了各自的圣地。

  X射线手法加入图画

  在阿纳姆地西部,庞大的岩石山丘群中,是数以千计的岩画画廊所在地。以图像为主的阿纳姆地西部岩画,对树皮画的风格产生了直接的影响。树皮画中的人、动物等个性鲜明、清晰可辨,许多图画运用X射线的手法表现骨骼和内部器官。

  如迪克.古奈古奈.摩如摩如所绘的《弥弥于狩》中,左侧是一隻被捕猎的袋鼠,右侧身材纤长瘦弱的穴居精灵“弥弥”将获得的食物与部族分享。“弥弥”被认为是先祖神灵,将狩猎、烹饪和舞蹈等知识传授给了原住民的祖先。而袋鼠身体的主要部位则以近乎解剖图的形式呈现,以几何形的色彩区块表示不同的器官。

  而在阿纳姆地中部,由於地域的原因,其绘画风格既汲取了西部的写实,也有东部对图纹细节的处理及对称组合等元素。

  如戴维.马澜纪绘製的《死去的顾如敏润古》和《树之灵》,在讲述曼翰如顾氏族守护神—顾如敏润古中毒和灵魂离开躯体的故事时,就有西部非常鲜明的、以X射线手法表现骨骼和内部器官的风格。而在他所绘的《曼翰如顾氏族葬礼》中,对圣树的描述则体现了东部对图纹细节的处理和左右对称的特色。

  题材广泛记录族群发展

  澳洲原住民的树皮画,会记录先祖神灵、族群历史,也会图解一个故事或是记录一些有关经济、社会、仪式等重要事件。

  如伽卫瑞.古马纳所绘的《巴若马传播神圣的法典》,正中的巴若马是阿纳姆地易瑞卡支派的四个立法者之一,其身上绘有祭祀用的身体彩绘,正在向左右两侧的弟子展示神圣物件。除巴若马和两个弟子身上均画有氏族图纹外,画布左右两端的菱形图案也是易瑞卡支派的传统图纹。

  万佳柯.马瑞卡绘製的《在碧拉平亚的神圣水泉》,记录了度瓦支派的主要先祖姜考务两姐妹和她们的兄弟,越洋从布拉尔库来到阿纳姆地的碧拉平亚,并用挖掘棒在沙滩上挖水解渴的故事。画布正中的圆圈代表水泉,四周弯曲的线条则代表波光粼粼的大海与沙丘。

  而乌拉碧兰所绘的《葬礼》,则是一篇“记叙文”。画布下方的左边和右边分别描述了两种常见的下葬方式:天葬和土葬。在原住民眼裏,这是丧礼的第一步;数月之后,肉体自然降解,遗骨被裹为一包,然后置於空心树幹棺木中,这象征着“淨化”。

  除描述先祖和族群的历史外,树皮画也会记录一些与外界交往的故事。来自印度尼西亚的苏拉威西岛的望加锡海参商人雨季时来到阿纳姆地的海岸进行贸易,历时二百多年,一直持续到一九○七年才结束。虽然望加锡人没有在阿纳姆地定居,但带来印花布、烟草和烟斗,以及改变雍古人生活的金属。

  贝利克奇.古马纳绘製的《望加锡帆船》就记录了望加锡航海者抵达澳洲北海岸捕捞海参的情景。导赏员说,第一位在绘画中表现望加锡帆船的一位老人仍然记得雨季时帆船抵达时的情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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