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五经萃室”匾，乾隆帝题。《易》《书》《诗》《礼》《春秋》五经合在一起存于故宫昭仁殿后西小间，因此命名曰“五经萃室”。\图片来源：故宫博物院

　　几淨云生砚，窗明月映书。从刘禹锡的“陋室”到陆游的“书巢”，从蒲松龄的“聊斋”到梁启超的“饮冰室”，从鲁迅的“绿林书屋”到丰子恺的“缘缘堂”，回望古今，书房内蕴天地，历来是文人雅士的精神栖息地。故宫博物院现正举行“照见天地心”展览，分为“委怀琴书”“正谊明道”“结契霜雪”三个单元，通过虢叔旅锺、郭熙《窠石平远图轴》等一百○五件文物以及多件当代艺术家的作品，阐释中国书房的意涵与物象。\大公报记者 张帅（文、图）

　　在璀璨的星空里，壁星的光芒曾照亮了鲁壁里的先秦经典，使文脉得以传承。它也照亮了书房，一间草堂，或一处楼阁。在书房里，既可实现“耽书是宿缘”“委怀在琴书”的愿望，又能笔墨生花、抒发情感，更是创造了极具民族性的书法与绘画艺术，影响了中华民族的审美取向。第一单元“委怀琴书”突出书房不仅仅是一个看书、写作、藏书的空间，更是一种情怀和传承。

　　进入故宫午门西雁翅楼展厅，乾隆帝题“五经萃室”匾映入眼帘。因宫中收藏有相传是岳飞之孙岳珂校刻的《易》《书》《诗》《礼》《春秋》五经，合在一起存于昭仁殿后西小间，故命名曰“五经萃室”。

　　笔墨纸砚被誉为文房四宝，是书房里的必备之物。文人士大夫运用这种特殊的书写工具，墨生笔花，发而为文，继往昭来，漱六艺之芳润，宣文德于永恒，同时它又构成文人与工具之间的关联依赖系统，传统的书法与绘画艺术凭此而生。另外，因孔子信而好古，历代文人士大夫传承这一雅好，将蕴含天地大道的器物被移入书房，摩玩舒卷，浸觉有味，发思古之幽情，考古论世于千载之上，嘉言善行触于目而会于心。明代高濂《遵生八笺》论古铜器具之用，认为大小不同的鼎在后世有两用，大者陈于厅堂，小者填之斋室，今次展览展出多款陈设在书斋之用的小鼎。

　　时隔廿载展《窠石平远图》

　　“大道泛兮，其可左右”。无论是在书房里慎独修炼，还是走出书房，放浪形骸，融入自然，抑或是身居庙堂之上，道不远人，即人能把道发扬光大，达到至善的境界。天地之间，道是不以功利为目的的善，有了善心，才能正心澄性，怀抱天下，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天地之心即为我之心。第二单元主题“正谊明道”取自西汉董仲舒的名言“夫仁人者，正其谊不谋其利，明其道不计其功”，重在展示书房与人、与天地之间的关系及所体现的天地精神。

　　这一单元展览中有两件“重器”，一是大宝箴挂屏，二是虢叔旅锺，体现士人身处庙堂之上，要崇尚品德，坚守正义，以天下为己任，还要居之无倦，行之以忠，兼顾天下共达于善的家国情怀。展示还展出南宋文天祥的《上宏斋帖卷》、明代徐渭的《昼锦堂记》、陈淳的《岳阳楼记》等书法作品，突出“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思想。

　　北宋画家郭熙创作的《窠石平远图》，距上次展出已经有二十多年。作为中国山水画创作发展史上里程碑式的人物，郭熙提出的高远、深远、平远“三远法”，时至今日也影响深远。《窠石平远图》采用的是“平远”法，郭熙在其画论《林泉高致》中解释说：“自近山而望远山，谓之平远”。整个画面营造出苍茫远阔而又冲融缥缈的气韵，将北宋特别是神宗时期山水画的审美展现得淋漓尽致。

雅集是书房的延伸

　　在人与天地的交流中，书房是重要之所。借助自然物的特性来传达人本身的品质，松竹梅成为书房的意象和文人的精神寄托。第三单元“结契霜雪”意在表达意趣相投、志同道合的文人走出书房，曲水流觞，唱和雅集，在相互交流中体会生命的有限与宇宙的无限。

　　雅集是书房的一个延伸，“照见天地心”展览通过展示宋代米芾行书《兰亭序跋赞卷》、元人杨维桢的诗帖册页、沈时的《兰亭修禊图卷》，以及羽觞，兰亭八柱等，突出书房“人与天地的交流”的重要功能。

　　“永和九年，岁在癸丑。暮春之初，会于会稽山阴之兰亭，修禊事也。”兰亭雅集是中国历史上著名的文人雅集。清代乾隆皇帝将冯承素、褚遂良、虞世南临摹《兰亭序》墨迹，加上《柳公权书兰亭诗并后序》《董其昌临柳公权书兰亭诗》《内府鈎填戏鸿堂刻柳公权书兰亭诗阙原本》《御临董其昌仿柳公权书兰亭诗》《于敏中补戏鸿堂刻柳公权书兰亭诗阙笔》等八本书帖汇集成《兰亭八柱帖》，并下旨命刻于八根石柱上，以兹流传。今次展览可以看到存贮《兰亭八柱帖》的紫檀木雕插屏，正面屏心板雕兰亭修禊图，再现王羲之、谢安等魏晋名士在会稽山阴曲水流觞的风雅，留白处嵌有乾隆御製诗一首。

　　裸眼3D打造沉浸体验

　　兰香盈素室，岳色染书窗。在书房，可以仰望星空，沟通天地造化，究天人之际，通古今之变，启迪智慧灵感，赓续传统文脉。故宫在“照见天地心”展览中借助了多项最新创新科技，以更好展现有形书房的空间陈设，阐释无形书房的精神。

　　在“结契霜雪”单元展厅入口，沉浸式体验空间引入裸眼3D、体感交互投影等技术，还原了紫禁城内的“香雪”书房。“香雪”是养性殿西暖阁的一间书房，由乾隆亲自参与营造，仿养心殿梅坞而建。室内以白石依墙堆砌出山景，并于壁间装饰松竹梅贴落画，表达了“仰观香雪海，坐觉太虚宽”的意趣。

　　为了让观众更直观地感受古代雅集风采，展厅里还巧妙还原了曲水流觞的场面。西汉描彩漆鸟纹耳杯、宋代青白釉瓜棱执壶、建窰黑釉盏等宴饮用具置于蜿蜒的白色展台上，看上去仿佛漂浮于水面。在整个展览的结尾，一处多媒体互动装置颇为有趣，艺术家徐冰用符号、表情包等组合翻译《兰亭序》，印于白桦木板上，观众将手指在玻璃前点击，展板上便会出现图符所对应的文字。这种古今融合的方式，为观众打开了丰富的想像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