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歌剧《白蛇传》中白蛇、许仙、青蛇的服饰化妆令人耳目一新\Jill Steinberg摄

　　对香港观众来说，近日於香港演艺学院歌剧院上演、以英语表达中国传统故事的歌剧《白蛇传》（Madame White Snake）颇为吸引，两场演出均座无虚席。美籍华裔作曲家周龙曾凭藉此剧获普利策音乐奖（Pulitzer Prize in Music），今次受香港艺术节邀请，为本地观众呈现这一现代歌剧。记者於演出间隙约访了这位作曲家，听他畅谈《白蛇传》的创作理念，以及对音乐人生的感悟。/大公报记者 李亚清

　　《白蛇传》由周龙作曲、林晓英编剧，取材自古老的民间传说，讲述修炼成人形的蛇妖白娘子与凡人许仙的曲折爱情。谈及作品对现时社会有何关联，周龙说道：“白娘子渴望衝破禁锢、寻求自由和平等，在现今依然深具意义。”因面向当代观众，他认为，剧中每一个角色的音乐主题必须具有时代气息。

　　普立兹奖评选团曾评价《白蛇传》“融合了东方音乐精神”，可是周龙却说：“我觉得‘中国’或者‘西方’这些标籤不重要，音乐蕴藏的戏剧性才是关键。”

　　京剧念白结合无调性唱腔

　　这部歌剧分为春（唤醒）、夏（热恋）、秋（蜕变）、冬（负心）四幕，由饰演白娘子、小青、许仙和法海四位角色的歌者贯穿整场演出，另有合唱团、童声合唱团与乐团在台下配合表演，音乐充满张力而不失细腻，令听者动容。周龙思索后表示：“观众大多抗拒前卫风格的音乐。於是在这部作品中，我调和了现代与传统色彩，以京剧念白与西方无调性手法处理唱腔相结合，听起来的效果，像是吟诵英语的京腔。这不只是选择中国或西方传统，而是把这些元素融合在一起，从风格上达到特定的戏剧效果。”

　　“当今创作歌剧，难得多次上演。”周龙说。算起来，《白蛇传》亮相的机会已是不少：这作品由北京国际音乐节与波士顿歌剧院联合委约，於二○一○年在波士顿歌剧院首演，在当时是波士顿歌剧界四十年来首次演出新剧；同年在北京演出，其后还於二○一三年在台北、台中巡演。二○一四年，在该剧的指挥、新加坡交响乐团名誉指挥水蓝的助力下，还曾在深圳举办《白蛇传》音乐会版，演出整部歌剧的音乐。

　　当二○一六年再返波士顿歌剧院演出时，这部歌剧在新任导演米高．卡奥斯（Michael Counts）的手中变得焕然一新。显然，周龙对新版的改动颇为满意：“这次导演、编剧及我三人之间做了诸多沟通。我很讚赏Michael用自己的眼光看待与解读中国故事，在这位时尚导演的眼裏，演员也成了‘道具’的一部分。新版在道具和服装上的变化最大，比如原先的沙发换成了古香古色的中式木椅；投影设计也做了改良。另外，演员在台上的互动也增多了。”此次在香港演出的，即为新版的亚洲首演。

　　周龙生於上世纪五十年代的北京，一九七七年恢复高考后考取中央音乐学院。他告诉记者，那时学校很重视民间音乐教育，并说：“同学们常去偏远地区採风、採集民歌。我在那段时光掌握了大量的民族音乐素材，对以后的创作影响颇深。”

　　后来，周龙到中国广播艺术团工作，通过录製作品专辑及广播迅速在国内外打开了知名度。一九八五年，他赴哥伦比亚大学攻读博士学位，学习西方二十世纪的作曲风格，逐渐从调性音乐创作转变为调性、无调性音乐相融，写作了大量电子音乐、室内乐等类型的作品。

　　首创歌剧幕间曲安排合唱

　　在哥大就读时，周龙深受他的老师、著名作曲家周文中的影响。他说：“除了作曲技巧，老师还加深了我对中国哲学与古典文学的理解，令我体会到作曲不能够脱离本身的文化。”

　　周龙在《白蛇传》的创作中，就引用了李白等人的古代诗歌作品，并将其译作英文作为幕间曲的歌词，以童声合唱演出。按歌剧传统，幕间曲都是由乐团演奏，因此在幕间曲安排合唱，可说是在歌剧史上的首创。

　　他十分钦佩巴托克、史特拉汶斯基等作曲家，而说到对他影响最深的，则是二十世纪意大利作曲家雷斯皮基。“他的音乐像德布西，是印象派的，不过是有棱角的印象派。我的作品整体是柔的，但是当中亦有硬性，这点与他有些相像。”周龙说。

　　作曲三、四十余年，周龙仍旧保持着创作的热情。今年六月，他获上海交响乐团委约新作、乐队协奏曲《山海经》（Classic of Mountains and Seas）将作世界首演，他说：“山海经以神话传说构成，这次我则抛弃神话，用地理的角度，以东、西、南、北、中五个乐章展开此曲。”史丹福大学亦邀请他创作清唱剧，近期将在纽约卡奈基音乐厅演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