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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港话剧团《儿子》 诠释至亲至疏是家人

2025-10-16 05:02:02大公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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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图:香港话剧团挑战齐勒“家庭三部曲”中的《儿子》。

  一家人,怎样才是适当距离?怎样才能好好表达爱?

  继三次公演《父亲》后,香港话剧团再度制作法国编剧霍里安.齐勒(Florian Zeller)的“家庭三部曲”作品《儿子》,让一路走来的观众,多了一些观剧连系和期待。跟《父亲》一样,《儿子》以不一样的手法关怀弱势、病患,《父亲》是认知障碍症,《儿子》是抑郁症,后者以极端的结局,让观众带着深刻沉重的心情离场。如果现实容许,我们情愿把悲剧留在剧场里。\羽 羊

  《儿子》主要场景是爸爸Pierre(余翰廷饰)的家,现场搭出一个写实的家居布置,几乎就是一桌两椅(沙发及茶几),色调素雅,简洁、简约,跟儿子Nicolas(罗文泽饰)内心翻腾的情绪,形成强烈对比,仅仅通过一些看起来不太对劲的意象(譬如儿子弄翻茶几和沙发却没有人执拾),呈现古怪不安的气氛,同时隐喻剧中人对儿子状况视而不见的态度。再想想,那种没有多余摆设的布局,像酒店一般缺乏生活感,或许反映了这个家关系疏离。

  门作为意象

  门在该剧也是一个重要意象。敲门是主动连系,关门是关上心扉、拒绝沟通;门外门内,不一样的世界。观众在舞台上,看到一个大门,还有儿子的房门,刚好左右相对,那便是外界与儿子内心世界的最近也最远的距离,至于通往厨房、浴室等其他地方,都不设门。该剧开场,Anne(黄慧慈饰)站在前夫门外,慌张地跟他对话,Pierre本来没有让Anne进内,似乎打算尽快把话说完,直到她谈到儿子的异常,Pierre才紧张起来,让她走进来慢慢聊,Anne从一开始的局外人变成局内人,重新走进Pierre的世界(走进屋子里),儿子连系了彼此。

  Nicolas也有很多把门关上的情景,譬如他搬进爸爸与Sofia(张紫琪饰)的家后,相比二人主要在大厅里活动,包括聊天、喝酒、谈情,Nicolas却几乎每次都是从房间里走出来,跟他们互动,完全出自他的意愿。有次Sofia煮好咖啡,请他出来,却敲门不果,过了半晌,他才徐徐地打开房门,Sofia问他为什么不回应,他却说已回应了她,他大概是在自己的世界里回应了她吧,又或者,不回应便是回应。又有一次,儿子想跟爸爸聊天,看到爸爸和Sofia在大厅相谈甚欢,不愿打扰,便请爸爸待会儿再找他,然后重新回到房间,关上房门。关门的动作,是封闭内心世界的具象化。

  “是不是打扰到你们?”Nicolas小心翼翼不去打扰别人,其实也是内心投射,自己又何尝不是不愿意被别人打扰?他从妈妈的家,躲进爸爸的家,但最后发现,尽管换了风景,这边那边,都不是安居之所,妈妈不懂他,爸爸逼他,Sofia没有完全接纳他,反而独个儿走路、待在公园里,甚至咬手指、伤害自己,才最轻松自在。他后来重返老家,跟久违了的妈妈碰面,却只待在家外,过门而不入,隐隐然告诉观众:已回不去了。

  有时不懂 有时太爱

  Nicolas说,生活很重,重得叫他想早点完结。《儿子》没有明确说明Nicolas的发病成因,反正情绪病因果从来都很复杂,跟原生家庭、成长背景、生活经历,有着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Nicolas当然有提到父母离异对自己影响很大,“就像扯开了两半”,但若追踪前因后果,大概更复杂更深层。余翰廷很用力地演绎Pierre,一个强势而事业有成的男人,说话急促,爱之深责之切同时咄咄逼人,未必期待儿子将来出人头地,但至少规矩生活,对他走调的行径,包括逃学、割手、把刀子藏在床褥下,统统难以理解,也似乎不想理解,于是Nicolas渐渐变得只跟他说一些中听的话,即使病态说谎也不在乎,Pierre也只懂自设规矩让儿子遵守,以为就能带领他走出困境,但对病患而言,不仅行不通,甚至带来反效果,儿子最需要的未必是领导者,而是同行者、陪伴者、聆听者──尽管他未必想说,也不懂怎样说。Pierre差一点点便成了那种讨人厌的爸爸(撇除他另结新欢抛妻弃子,那可能更难以被原谅),现在观众看到的他,不是不爱儿子,只是有时不懂,有时太爱。

  相对余翰廷饰演Pierre的“重”,罗文泽饰演的Nicolas便来得“轻”,有点像大人眼中难以理解的Z世代,到底是在闹情绪、耍脾气、不听话、找借口,还是真的精神异常,不只Pierre和Anne,观众作为旁观者也摸不透,不得要领,无从入手。想起去年上映、翁子光执导的《爸爸》,苏文涛饰演杀死母亲和妹妹的阮厚明,就有类似的淡淡然得叫人无法理解杀人动机的演绎,这次罗文泽同样没有把外界对病患的刻板印象以至歇斯底里演绎出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的错愕和难以接受,比起一切讲清讲楚明明白白,更叫人心有戚戚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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