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美联储和欧央行在CBDC研发和应用方面明显加快节奏，希望借此维持国际支付结算、世界储备货币的竞争优势。

　　目前美元和欧元的国际支付份额合计超过76%，外汇储备份额合计近80%。不可否认，依托于传统的美元和欧元在国际支付结算、国际金融市场的竞争优势，而数字美元和数字欧元将可能借助本币的地位，在中央银行数字货币（CBDC）市场上展现竞争优势，而美元和欧元的深厚国际应用基础也将发挥重要作用。

　　作为最具影响力的中央银行之一，美联储和欧央行在CBDC研发和应用方面已经在加快节奏，美国政府和欧盟对CBDC的关注度与日俱增。未来两大央行将会加快进程，以此维持其在国际支付结算、世界储备货币的竞争优势，这为国际货币体系带来深远影响。

　　数字美元与数字欧元研发进展评析

　　目前美联储对推动CBDC计划持相对谨慎立场，强调美国政府和国会对数字美元计划的授权，但美国政府对CBDC的兴趣日渐浓厚。2019年，非营利组织数字美元基金会（Digital Dollar Foundation）和咨询机构埃森哲联合发起美国CBDC的项目——“数字美元计划”（Digital Dollar Project）；2020年6月，数字美元计划发布首份《美国CBDC框架白皮书》，其中详细描述了对于美元代币化的需求和构建数字美元系统的潜在路径，并提议美国CBDC应采用“双层架构”，美联储将对商业银行发行数字货币，用户可以将美国CBDC存在银行或自己的数字钱包中，银行无法获取储存在数字钱包中的货币，但存在银行的货币将计入银行的资产负债表中。2022年1月，美联储发布《货币与支付：数字化变革时代中的美元》报告，详细阐述对发行CBDC益处和风险的看法，说明发行数字美元的先决条件，倾向于以“特定授权法”的形式推动项目，数字美元可以改善跨境支付并保护美元在世界舞台上的作用。笔者预计未来美联储将加快数字美元研发测试，可能与稳定币形成互补。

　　数字欧元的启动要比数字美元更早，也更积极。目前欧洲中央银行着手推进数字欧元计划，欧盟委员会、欧元集团等欧元区权威组织对数字欧元的支持力度逐渐明朗。作为欧元区最重要的两个成员国，德国和法国同样对数字欧元持积极支持立场，以保持在全球央行CBDC研发阶段“不掉队”，确保欧元的国际地位和影响力。2020年1月，欧洲中央银行理事会成立了高级别任务小组，以推进欧元区中央银行数字货币工作。同年10月，欧洲央行发布关于数字欧元的第一份报告提到，数字欧元是用于公众（包括公民和非银行公司）可以进行的零售交易，而不是仅限中央银行管理的大额支付系统中的传统参与者（通常是银行）使用。2021年7月，欧洲中央银行宣布启动数字欧元项目并展开相关调查研究，调查研究为期两年，是数字欧元项目的初始阶段，旨在解决数字欧元设计和发行等关键问题。

　　欧美CBDC未来发展趋势

　　2022年2月，欧盟委员会宣布计划在2023年初提出一项数字欧元的法案，该法案将作为欧洲中央银行正在进行的虚拟版欧元纸币或硬币的技术工作的法律基础。

　　一是欧美CBDC的研发将会逐步加快。2022年3月，美国总统拜登签署一项行政命令，要求美国各部门联合提交包括CBDC对金融包容性、国家安全和金融犯罪等可能产生的影响的报告。2022年1月，欧洲议会经济、科学和生活质量政策部发布《数字欧元：政策启示及前景》的研究报告，系统阐述了数字欧元发行的一系列原则、政策及技术问题。美联储和欧洲方面先后发布CBDC的官方报告，凸显了美国和欧洲方面对CBDC的高度关注。笔者预计数字美元和数字欧元的研发将加快，并在不久的将来提出更加具体的计划，而这些计划并不必然意味着数字美元或数字欧元将会很快进入到市场或社会层面。

　　二是国际机构对CBDC的认知将加深。国际清算银行已经表明，加密货币是一种“投机工具”，应受到更多监管，而对数字美元和数字欧元等CBDC表达了积极支持立场。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同样认为由于引入了公共数字美元钱包而带来的金融包容性和改善的支付系统可能会促进经济增长随着CBDC的进展加快，国际金融机构必须关注未来这些CBDC的协同监管、多元化兼容和更新现有的监管规则，确保金融稳定性。未来的挑战在于美联储和欧洲中央银行如何定位其CBDC属性和应用范畴。目前国际清算银行、国际货币基金组织，以及世界银行等国际金融组织框架内对CBDC持谨慎支持立场，但对于不同国家所设计的CBDC运行规则和国际货币体系影响还存在一些担忧。

　　三是社会公众对CBDC的支持度将上升。数字美元和数字欧元作为未来重要的CBDC载体，将在支付市场、衍生品交易、金融监管等层面对未来金融市场产生比较大的影响，网络效应下的流动性问题、交易成本问题也会成为数字美元和数字欧元发行遇到的难题。随着数字美元和数字欧元的架构设计逐渐清晰明朗、应用测试推广后，市场和公众的疑虑将会逐渐消失，借助政府信用、传统的支付结算通道优势，数字美元和数字欧元的应用将可能得到推广和普及。但由于CBDC对传统银行等金融机构的影响或者说负面效应仍有待谨慎评估，而CBDC在跨境支付结算以及国际货币信用体系的应用潜力还需要多方论证。

　　欧美CBDC发展对国际货币体系的影响

　　首先，CBDC的监管职能不能缺位。全球范围内虚拟货币（或称加密货币）大量涌现，并得到了一些市场投资者和科技公司的支持，虚拟货币交易规模和持有量大幅提升，但是剧烈的波动和投机等负面效应十分突出，“去中心化”和匿名性等特征可能对传统的国际货币体系带来新的冲击。美联储和欧洲中央银行未来如何定位CBDC，以及如何加强虚拟货币有效监管，将在某种程度上决定国际货币体系的改革方向。如采取对虚拟货币的放任态度，忽视CBDC的潜在风险，将会给金融稳定性造成较大冲击。因此，美联储和欧洲中央银行除了针对虚拟货币和交易机构加强监管外，还应对CBDC的跨境应用场景和可能出现的风险充分研判，加强与国际金融组织、各国央行在数字货币监管方面的合作，并能够在形成稳定安全的环境中加以推广，减少对金融稳定性的影响。

　　其次，欧美中央银行应承担更多责任。CBDC的研发和应用仍有许多待解的难题，各国在推进CBDC方面具有很大的差异性，并无“放之四海而皆准”的模式。数字美元和数字欧元同样应遵循国际货币体系规则，获得授权支持和民意基础，而非仅将其作为未来维护货币竞争优势的工具。BIS（国际清算银行）认为，美联储和欧洲中央银行的参与将有利于推进全球央行CBDC研发进展，并在技术测试、金融监管协调和隐私保护中发挥积极作用，推动国际数字货币监管框架建设。由于美联储和欧洲中央银行的巨大影响力，美元和欧元的份额达到了80%左右，在推动央行数字货币研发和推广不仅应考虑国内应用情形和风险，而且更应在国际金融体系稳定性、国际货币规则等层面承担更多责任。

　　再次，CBDC的平等竞争应得到充分保护。相较于其他央行CBDC，美元和欧元除了具备天然的优势和基础之外，在强化数字货币的主权属性方面肩负更重的国际责任。大部分新兴国家在CBDC研发方面不具备优势，数字支付应用和相关场景比较匮乏，金融稳定性不足。国际金融机构除了要发挥政策协调、监管引导和研究支持外，还应重点关注新兴国家CBDC的技术研发、应用合作以及监管支持。CBDC的竞争也可能会随着跨境使用和国际化进程而加剧，除了技术因素和风险环境影响外，各国的货币使用习惯、现金观念和隐私保护规范等也有很大的差异。因此，CBDC所构建的国际货币体系应具备包容性和稳定性，而各国中央银行应加强协调，围绕CBDC及潜在的影响和未来的监管规则调整深化合作。

　　结语和展望

　　国际货币体系的变革将是一个漫长的过程，虚拟货币监管与CBDC研发推广两大议题同时并行，目前并未有明确的监管规范和规则机制，而且未来的支付结算等金融基础设施、金融市场交易规则及央行资产负债表等都可能随之发生比较大的变化。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在《跨境支付交易：展望未来》报告中指出，数字货币跨境支付或使央行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和规模进行“数字挤兑”。因此，未来需要关注的是数字美元和数字欧元从研发到测试，再到实际应用并扩大到国际支付结算领域的这一进程中，如何就CBDC带来的金融监管挑战、金融稳定性风险以及如何与其他CBDC保持合作关系等，这些将是十分关键的议题，同时也需要各国和国际金融机构在其中发挥重要作用。在这一进程中，美联储和欧洲中央银行将不会缺席，而且应承担更多的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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