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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观四海/发债融资推动基建 经济添动力\丝路智谷研究院院长 梁海明

2024-03-09 04:03:11大公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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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图:特区政府将发债融资用于投资北部都会区、交通基建,有助于刺激经济和改善民生。

  特区政府近日公布的新一份财政预算案,提出新财年政府将发债1200亿港元,有市场人士忧虑香港未来或需借贷度日及陷入结构性财赤。惟从经济学角度分析,市民不仅无需“谈债色变”,政府适当发债还有助香港经济复苏。

  虽然部分人士“谈债色变”,但现代社会,任何个人或国家、地区均可能背负债务。不管是用信用卡消费、还是贷款买楼买车,实质都是一种债务融资。小到个人如此,大到国家或地区亦然,政府亟需发展经济又暂时缺乏资金,便需债务融资。

  社会不应谈债色变

  一个国家或地区进行债务融资,是人类历史上非常重要的制度创新。早在16世纪,奥地利的哈布斯堡皇帝为筹集对法国战争的资金,利用其领地荷兰联邦议会的信用来为其发行债券。对于债权人而言,议会作为永久性机构,其信用度要高于国王。哈布斯堡皇帝为了发行长期低息债券,将用于偿还本息的税收权交于荷兰议会,1542年又将设立新税种及决定财政支出的权限交给了议会。荷兰联邦议会以未来的税收收入为保证金,以市场交易的方式发行债券,供投资者自由购买。

  哈布斯堡皇帝在无意中推动了一次制度创新,把皇帝的“私人债务”转换为面向市场发行的“公共债务”。在1688年英国“光荣革命”后,来自荷兰的威廉继承英国王位,威廉把这套制度带入英国,而宿敌法国却一次次遭受财政危机的困扰。在1789年法国大革命前夕,由于法国国王经常违约,投资人提高了债务利息。18世纪后半叶,英国国债的平均利率仅为3.7%,但法国信用最好债券利率也达到6.1%。

  高利率导致法国在战争中付出更高的财政成本,拿破仑在滑铁卢战役的失败并非偶然。相比法国,市场更加相信英国能战胜。由此可见,政府债务融资能力高低反映了市场对战争胜负的预期。

  到了现代社会,政府发债融资能够助稳经济发展,各大经济学派对此已有较为统一的共识。如凯恩斯学派(The Economics of Keynes)认为,短期内政府债务增加能够提高民众的可支配收入,从而提高社会总需求,以刺激经济。又如,著名的巴罗─李嘉图等价定理(Barro-Ricardo Equivalence Theorem)也认为,政府负债并不影响经济增长。2008年全球金融危机爆发之后,众多经济学者分析指出,各国经济增长与政府主权债占GDP比重之间存在一个最佳债务率,如达到这个最佳债务率便能令经济增长率最大化。

  世界各国运用经济学理论把握现实、引领实践、推进发展的例子比比皆是。早在20世纪30年代的大萧条期间,美国政府就采取了一系列经济刺激措施,其中之一就是增加发行国债。这些国债资金被用于基础设施建设、就业计划和社会福利项目,为经济注入了大量资金,促进了经济的快速复苏。在“二战”后的经济困境中,欧洲各国面临巨大的经济重建任务。各国政府遂发行国债来筹集资金,用于重建基础设施、恢复生产力和提供就业机会。这些国债的发行促进了战后欧洲的经济迅速复苏和发展。

  珠玉在前,香港特区政府此次发债融资,相信亦是为推动经济复苏和发展的明智之举。虽有外界担忧特区政府未来持续借债,或令债务水平过高,从而限制了特区政府未来投资、服务民生领域的能力。但当前香港特区政府债务占GDP比率仅为54%,远低于近邻新加坡的168%,也远低于美国的123%、日本的255%。IMF数据更显示,全球发达经济体的债务占GDP比率超120%。可见,香港的债务水平在发达经济体中处较低位置。

  而且,虽然按照国际社会标准,债务/GDP占比超过60%就被视为高负债、高风险。但要判断一个国家或地区的债务水平高不高,并不只看占比,也要看政府信誉;政府会否出现债务危机,也不只看占比,更要看政府信誉。这也是日本债务/GDP占比高达255%,美国高达123%,但两国均无出现债务危机的主要原因。

  相比日本、美国,香港更无后顾之忧。除自身财力雄厚,拥有超过3.3万亿港元的外汇储备和愈7000亿港元的财政储备之外,香港还有中央政府作为坚强后盾,无疑将予债权人极大的信心。因此,纵使特区政府未来五年总发债约5000亿港元,但对政府财政负担不大,且香港特区政府处理债务也游刃有余。

  出现结构性财赤机会微

  更加重要的是,政府未来发债所得资金,绝非用于经常性开支,而是全数用于投资北部都会区、洪水桥厦村新发展区、交通基建等基础设施项目建设。基础设施建设作为经济发展和改善民生的基石,特区政府将发债融资所得用于发展基建,无疑将有助于刺激香港经济增长和改善民生。

  “要想富,先修路”,在经济学领域并非只是一句口号。内生增长理论(The Theory of Endogenous Growth)指出,基础设施建设具有外部性,其所带来的溢出效应是经济增长的源泉。新古典经济增长模型(Solow Growth Model)也强调,基础设施建设能够通过增加实物资本的积累带来经济增长。

  香港特区政府将发债融资所得用于发展北部都会区开发和基建项目,相信正如财政司司长陈茂波近日所言,不仅基建项目可带来经济回报、社会效益和改善市民生活环境,还有助于特区政府更加掌握土地供应主导权,从而为香港经济稳定发展提供更多土地储备。

  一个值得探讨的问题是,由于香港特区政府未来五年需依靠发债来维持财政储备,加上特区政府过去数年未能摆脱财赤,令不少外界人士担心将会出现结构性财赤的问题,个别人士甚至认为香港已有结构性财赤问题。

  所谓结构性财赤,简单而言就是支出持续超过收入,且无法通过短期调整来解决,政府需一直发债来填补赤字。按国际标准,判断是否出现结构性财赤取决于以下几个综合因素:一是赤字规模。赤字超过GDP的3%至5%可以被视为危险的信号,当前香港接近3.4%。二是债务/GDP占比。超过60%的债务占比例被视为高水平,香港现在为54%,未超该水平。三是利息支付占财政预算比例。超过20%的利息支付占财政预算比例被视为高水平,而香港现在仅为个位数。此外,长期债务可持续性、财政结构和支出这两个因素,也被视为判断是否出现结构性财赤的主要综合因素。

  香港偿债压力较轻

  需要指出的是,3%的赤字率并非绝对而是相对的指标,皆因不同国家和地区的经济情况和财政可持续性目标各不相同,可能存在差异。财政赤字占GDP比例也并不能单独确定一个赤字是否结构性的问题,还须考虑赤字的持续性、债务水平、财政可持续性等因素。显而易见,香港特区政府拥有庞大外汇储备和财政储备,且一直获中央政府大力支持,在有关因素上并无出现危险信号。

  可见,按国际现行标准,当前香港并无结构性财赤问题,未来则应量入为出,避免留下结构性财赤隐患。

  实际上,国家之间、地区之间的竞争在很大程度上体现为对国际资本的竞争,哪个国家或地区能够大规模、低成本、可持续地吸引到新鲜资本,哪个国家或地区就会获取竞争优势。从古到今,高效的发债制度都是一个国家或地区融资能力的体现,也都是决定着国家或地区兴衰的重要因素。故此,香港特区政府未来若有能力以较低成本、较大规模持续发债,吸引更多外来资金投入香港基建项目,一方面有助于刺激香港经济发展,另一方面更凸显外界持续看好香港发展前景,因此才愿意投入真金白银参与香港未来的发展。

  对香港特区政府而言,未来除要继续提速发展基建释放经济活力之外,也应考虑引入更多社会资本共同参与香港的基建项目建设,以减轻特区政府作为举债主体的责任。与此同时,特区政府亦应量入为出,加强监管审计、准确评估各基建项目的经济效益,最大程度降低基建项目回报若不如预期所带来的潜在风险,从而逐步消除部分人士对政府需借贷度日、陷入结构性财赤等的忧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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