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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几大契机均在大公报——金庸的大公故事

2018-10-31 12:07:14大公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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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郑曼玲

  「飞雪连天射白鹿,笑书神侠倚碧鸳。」 数十年来,有华人的地方就有金庸的作品。这位武侠小说巨匠用磅礴的才情、生花的妙笔、汪洋恣肆的想像力,写下15部洋洋大作,编织了一个刀光剑影、儿女情长、快意恩仇的武侠江湖,承载了几代华人的共同回忆。

  不过,对於「半生精力都在做新闻」的金庸而言,走上武侠小说创作道路,更像是一种误打误撞的巧合。而这个无心插柳柳成荫的故事,则与《大公报》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繫。

  金庸参观大公报报史馆 大公报资料图

  入职《大公报》成为重要转折点

  原名查良镛的金庸1924年3月生於浙江海宁。查家为当地名门望族,有「唐宋以来巨族,江南有数人家」之誉。1944年查良镛考入重庆国立政治大学外文系,后转入苏州东吴大学学习国际法。

 

  金庸给大公报题字 大公报资料图

  1947年,《大公报》上海馆公开招聘三名翻译。当时,《大公报》在新闻界的影响如日中天,招聘广告一经刊出,应征函就如雪片一般飞来,100多名应征者中,有大学教授、银行职员、「中央研究院」研究员,还有知名作家并附有出版作品。

  《大公报》上海馆在应征者中择其优秀者10人参加笔试,试题由当时精通英、日、俄文的《大公报》翻译主任杨历樵拟定,并由其阅卷和评分。当日试题是:电报一份,社论一篇,译成中文。查良镛仅用65分鐘就第一个交卷,随后,他又顺利通过由杨历樵、许君远、李侠文等人负责的口试。由於笔试、口试成绩优秀,查良镛在109名应聘者中脱颖而出,第一个被录用。

  这是查良镛生命中一个重要的转折点。1947年11月20日出版的《大公报》内刊《大公园地》上有10月份的人事记载简报,其中「入馆职员」一栏写着「翻译查良镛」。至此,查良镛迈进了他从学生时代起就很喜欢的《大公报》的大门。

  后来,他曾与人讲起当年在上海《大公报》上夜班的情形:

  《大公报》的要求很高,有些稿子在付印前,经常要几个编辑过目,经过仔细推敲,方才定稿。报馆明确规定:稿子有误,编辑负责;排印印错,唯校对是问。职责分明,赏罚有则。写错印错都要按字数扣薪。如果超过一定字数,那就要除名解职了。

  儘管工作压力大,要求严格,但《大公报》也有富有人情味的一面。「晚上的夜餐倒是报馆免费供应的,说起来,多是吃稀饭,可配稀饭的,不是香肠、叉烧,就是酱鸡、烤鸭,或者火腿炒鸡蛋、油炸花生米,自然也有酱菜。晚班工作完毕,街上没车了,报馆会派车子把所有的编辑一个个送回家去。」

  更吸引他的还是《大公报》的那种精神气质,「《大公报》还有一点蛮有意思的,它上自总编,下至普通工人,全报馆的工作人员对外一律自称『记者』,就是报馆的负责人王芸生也不例外。」

  一代武侠宗师「金庸」横空出世

  1948年3月5日,《大公报》香港版复刊。出於业务需要,想从上海馆调派一名翻译赴港。查良镛清楚记得,原定调任香港的这位同事姓李,当时刚刚新婚燕尔,不愿劳燕分飞,这个「苦差事」只好让查良镛代劳。

  多年以后,再度回想,这一次工作变迁,看似偶然,实则命定。查良镛不禁感叹命运的神奇,他说:「就差这麼一点,可能就来不了香港,人生的命运可能就会完全不同。」

  任职《大公报》香港馆的查良镛,先后做过记者、翻译和编辑。《大公报》创办《新晚报》后,查良镛又任《新晚报》的副刊编辑。

  当时他已常常动笔写作,并为此起了「林欢」「姚馥兰」等笔名。他说,「姚馥兰」就是英文YourFriend(你的朋友)的谐音,因当时副刊男性色彩偏重,他想以一个女性味道十足的名字来写影评,冲淡一下。

  与查良镛同在《新晚报》任职的还有一位陈文统,即后来武侠小说界鼎鼎有名的「梁羽生」。二人志同道合,同样爱好琴棋书画。下棋之外,两人经常把民国以来的武侠小说作为谈资。

  1954年,香港武术界的太极与白鹤两大门派囿於门户之见而发生争执。他们先是在报章上唇枪舌战,互相攻讦;后来更各不相让,怨愤难消,索性签下一张「各安天命」的生死状,由两派的掌门人比武打擂,一决雌雄。

  因香港法例禁打擂台,地点便约定在一水之隔的澳门。想不到香港竟有数万人乘船过海,日夜观战,盛况空前。香港各报都予以大版报道,风行一时。

  《新晚报》由此获得启发,总编辑罗孚说服陈文统,以笔名「梁羽生」,连载武侠小说《龙虎鬥京华》,反响不俗。次年2月,罗孚向查良镛紧急约稿,说必须有一篇武侠小说顶上版面,此时梁羽生已经顾不上,写稿之责非查良镛不可。当时编辑为了催稿,特意派一名同事坐在他家等,说「九点鐘前无论如何要一千字稿子」,不然明天报纸出来,副刊版面「将有一大块空白」。左右为难的查良镛,灵光一现,便有了带有「故乡传说」烙印的《书剑恩仇录》,故事在《新晚报》连载后,一时洛阳纸贵,销路倍增。

  一代武侠宗师「金庸」从此横空出世。「镛」字拆成两半就是「金庸」,他自称「没有什麼含意的」。而对於自己一夜之间声名大噪,金庸先生也始终保持清醒平和的心态,「我跟陈文统(梁羽生)是好朋友,常常谈武侠小说,别人就觉得我不是武侠小说的门外汉,於是他不写了就由我开始写。实际上,在此之前,我没有写小说的经验,创作武侠小说也只是一种试一试的心态,成名完全是意料之外的事情。」

  而他也坦承,「我以小说作为赚钱与谋生的工具,谈不上有什麼崇高的社会目标,既未想到要教育青年,也没有怀抱兴邦报国之志……不过我写得兴高采烈,颇有发挥想像、驱策群侠於笔底之乐。」金庸始终认为,自己不是一个职业小说家,写小说对於他从来都是一种副业。

  做记者,良心上要过得去

  相反,他觉得自己「真正擅长的是做报纸、做记者、做新闻。」而在大公报的工作经历,无疑为他的新闻生涯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大公报》有一个传统,在文字上很注意,一个字写错了,编辑就会来说,这个字以后不可以这样写。报社内部有很多规定,什麼字应该这样写,什麼字应该那样写,有很多规矩,对编辑的训练相当严格。还有标题,上面的与下面的对不齐,这样的标题就要重起,外行的人看不出来,但内行的就知道这样不好看了。编辑工作中还会碰到,哪几个同样的字不可以在同一行出现,就要换掉。中文程度不够的话,字就换不过来了。」金庸先生曾回忆道,「当年我在《大公报》学做翻译,记得在翻译美国一个部长访问南京的谈话时,翻译老师指出我翻译得太複杂,其实就是一句很简单的话。他还耐心地告诉我怎麼翻译比较好,怎麼就不好了,我至今还能记得。」

  金庸先生说,「我在《大公报》受到一个新闻工作者应有的训练,并培养起一个报人的理想。」他特别服膺《大公报》「不党,不私,不盲,不卖」的办报理念。他所崇敬的新闻人,是英国《曼彻斯特衞报》总编辑斯考特(C.P.Scott)与《大公报》总编辑张季鸾,他们都以言论影响了时代与社会。而提携、教导过他的几位《大公报》前辈胡政之、杨历樵、许君远,亦令他一生怀念。

  「做人有最低限度,新闻记者的最低限度就是不讲假话。」金庸先生说,「我一直记得在《大公报》受的训练,做报纸一定要讲真话,不讲假话,不能骗人,不能欺骗读者。如果骗人也可以赚钱,何必去办报纸?做报人就是要讲真话。报纸是人民的耳目,是人民的喉舌,他看不到你帮他看,他的心声你帮他讲出来。要代替人民去看,去听。做一个新闻记者,良心要过得去。这很困难,不一定做得到,遇到引诱的时候要抵抗。」

  从1947年起,金庸在《大公报》(包括《新晚报》)前后度过了十年,从上海到香港,从电讯翻译到副刊编辑,几乎跨越了整个青春时代。对於他来说,1948年来香港工作、1955年开始写作新派武侠小说,这两次人生的重大契机,都发生在《大公报》。这样一个舞台上,他奠定了一生事业的根基,人生画卷亦由此翻开光彩绚丽的一页。回首往事时,金庸先生曾充满感情地说:「我现在拥有的一切,虽有自己的辛勤努力,但更多是香港这一环境所赐。我要感谢《大公报》派我来香港!」

  (大公文汇全媒体新闻中心供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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