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会学的想象力究竟是什么?好像整本书都在阐释这个概念,尽管全书中到处有这个概念的影子,可作者却从未对其下过具体的定义,或许,这就是某种意义上的想象力。[i]因而,也只能借用米尔斯自己的一个说法,将这种想象力视为一种“心智的品质”。
感觉《社会学的想象力》就如同《呐喊》一样,当举世皆浊、所有人都在往一个错误的方向拼命前行时,米尔斯和鲁迅一样,清醒的他们在黑暗中呐喊,用自己的方式去拯救着这个社会。
在那个年代里,米尔斯面临的是一个万头攒动的战后大众消费社会,他在自己的社会研究著作中勾勒出了一幅黑色图景:“后现代情境”带来了理性的沉沦与退化,自由和民主不再是人们追求的中心价值,权力集中在科层制顶峰,知识分子与工人领袖被收编,普通人变得弱质化。
这样的时代中,大多数人们总是忙忙碌碌,但是内心中却空虚无力,只知随波逐流。人们还没有思考自己的人生命运如何把控,就已经囫囵过完一生。
因而,米尔斯“呐喊”道,给社会中的个体指明了一条方向:“个人只有通过置身于所处的时代之中,才能理解他自己的经历并把握自身的命运,他只有变得知晓他所身处的环境中所有个人的生活机遇,才能明了他自己的生活机遇。”
米尔斯通过他的叙述,将沉溺于自己内心中的困扰、痛苦和挣扎的社会个体摇醒。如果一个人只在个体层面与心中的黑暗不断博弈,那么最终很有可能缴械投降,走向默然和虚无,甚至归结于所谓的命运。遗憾的是,囿于认知的狭隘,绝大多数社会个体都不能走出这个圈子,以孤芳自赏、自命不凡、唏嘘感慨结束。有时当我们双眼紧盯自己的问题时,或将目光锁定在自我身上时,反而什么也看不出来;相反,如果向后退一步,缩小自我,并放置于时代的背景中,放置于历史长河中,才能更清楚地认识自己的经历并把握生命中的一次次机遇。
人类个体的成长就是一个给自己“去全能化”的过程,是一个逐渐认识到自己“没那么重要”的过程。当人们在婴儿时期时,自我的认知是我是世界的中心,随着年龄的成长,在学习和生活中经历了各种各样的挫折与失败,体会过别人的无视与轻视,看到了除了自己以外的社会中的其他优秀个体,于是就会逐渐明白自己并不是无所不能、独一无二的。成长是一种从个体性到社会性的认知过程,而这个过程总是伴随着打击与挫败、失望与委屈。地球也并非围绕自己运转,我只是世界上最微不足道的颗粒之一罢了。在认清这一点后,许多的人生不如意就会释然。
当每个人将个体放入整个社会甚至时代的历史长河中时,对个人的内在生命和外在职业生涯都是有意义的。习近平总书记强调说:“须牢固树立高度自觉的大局意识,自觉从大局看问题。”我认为,“大局意识和全局观念”的思想与米尔斯“个体与社会”的主旨在一定意义上不谋而合。就社会个体而言,“社会学的想象力”是一种品质,一种珍贵的能力,是一种看待自我、看待社会、看待历史及三者联系的全新角度。当只有将自己放入大局全局观念中,只有对社会有足够的体悟、对他人有关怀、对自己有足够的认知后,我们才能对自己和未来做出正确的规划;我们的心灵才能穿梭于自身、他人和整个社会之间。(南京师范大学 严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