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古诗十九首》是汉代无名氏文人所写的一组五言诗,内容大多写夫妻、朋友间的离愁别绪和读书人仕途失意的感慨悲哀。而《行行重行行》则为《古诗十九首》的第一首。
《古诗十九首》是汉代无名氏文人所写的一组五言诗,不是由一个人所作,也不是一时间的作品。内容大多写夫妻、朋友间的离愁别绪和读书人仕途失意的感慨悲哀,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社会的动荡不安,其中也有人生无常的感叹和宣扬及时行乐的思想。在艺术上,《古诗十九首》情真意切,语言朴素自然,言近旨远,语短情长,代表了当时文人五言诗的最高成就。
《行行重行行》为《古诗十九首》的第一首,一说是“逐臣之辞”,一说是“弃妇之诗”。从诗的内容看,无疑是弃妇自言的说话,如果以诗中的“思妇”比喻“贤臣”,思妇遭到抛弃,比喻贤臣被放逐,本无不可。诗句中的寓意,读者类通后参详,亦不难理解。以下是以弃妇诗的角度作赏析。
行行重行行,与君生别离。相去万馀里,各在天一涯。道路阻且长,会面安可知。胡马依北风,越鸟巢南枝。相去日已远,衣带日已缓。浮云蔽白日,游子不顾返。思君令人老,岁月忽已晚。弃捐勿复道,努力加餐饭。
古诗押韵限制较少
古诗的押韵比较自由,既可押平声韵,也可押仄声韵,可以一韵到底,也可中途转韵。一般而言,情随韵转,意逐情生,换韵处同时即感情内蕴的转捩、变换处,多可以用来把握全篇的脉络层次。《行行重行行》整首诗共十六句,可分两解:前八句押平声韵(离、涯、知、枝)为第一解;后八句转押仄声韵(远、缓、返、晚、饭)为第二解。
先说第一解前八句,写弃妇追述与丈夫离别的情状。首句“行行重行行”,表示“行而不止”,愈走愈远的意思。妇人与丈夫空间的相距愈大,自然生出“生别离”的感慨。“生别离”,是用了《楚辞.九歌.少司命》“悲莫悲兮生别离”的语意,所以“生别离”,是暗示“悲莫悲”的。“生”与“死”相对而言,“死别”之痛,强而短,“生别”之痛,久而伤。“相去万馀里”,呼应首句,既行而不止,结果两夫妻竟至相隔万馀里,各在天的一方。“涯”,《广韵》入五支部,鱼羁切,音“宜”。夫妇分离,各处天的一方,由于路阻且长,于是发出“会面安可知”的感叹。“胡马依北风,越鸟巢南枝”两句以比兴手法写出,综合前人分析,意义有三:一是紧承“各在天一涯”,表明夫妻相隔,北者自北,南者自南,永无相见之期;二是表明“胡马”、“越鸟”等都有所依托,暗示丈夫是自己唯一的依托;三指“胡马”依恋“北风”而不思南,“越鸟”“巢南枝”而不思北,物犹如此,则丈夫自应“不忘本”、要“同类相亲”,及早归来。
继承《国风》温柔敦厚传统
第二解是后八句,申诉现在相思之苦。思妇盼望丈夫及早归来,可是丈夫却迟迟未见返。“相去日已远”是写时间的久远,与第一解的“各在天一涯”的空间距离,恰恰相对,距离既远,时间亦久,自然加重妇人的思念和哀怨,结果她的“衣带日已缓”;“缓”,指宽松,妇人的苦处,是在漫长日子的“渐”而消瘦的。为什么丈夫这么久还不回来?“浮云蔽白日,游子不顾返”,“游子”,指离乡在外求学或仕宦的人,这里指妇人的丈夫。“白日”以喻“丈夫”,“浮云”则比喻围绕丈夫身边的人,蒙蔽他,影响他,而这,便是丈夫“不顾返”的原因。究竟在弃妇的丈夫身边的人是谁,诗中没有交代,是“猪朋狗友”,抑或是“新欢”?诗人让读者自己揣摩了。“思君令人老”,呼应“衣带日已缓”,这里的“老”字,是心境上的“老”,而非年龄,指消瘦的体貌和忧伤的心情。“岁月忽已晚”,指一年将尽,或指岁月如流,年华已逝,妇人的青春经不起岁月的消磨,更何况忧伤相随。这里的“忽”字,带出苦处的“顿”,与前面“日已缓”的“渐”相对,读之令人陡然惊心。“弃捐勿复道”,历来有两种说法,一是指“既然已被丈夫抛弃,也就不必再说了”,一是指“(上面所说的话)都丢开,不再说了”。“努力加餐饭”,也有两种说法,一说是“自己保重,努力加餐”,另一说是“希望丈夫保重,努力加餐”。张玉穀(清人,生卒年不详)《古诗十九首赏析》说:“不恨己之弃捐,惟愿彼之强饭。”弃妇对自己被丈夫抛弃不产生怨恨之情,反而希望对方努力加餐,从《古诗十九首》继承《国风》传统“温柔敦厚”的特色而言,张氏的说法,虽是一家之言,似可取信。
《行行重行行》一诗虽是写个人别离之情,弃捐之苦,但从中反映东汉时代政治动荡不安的情况,无数人面对生离死别的社会现实。诗以“情真、景真、事真、意真”为特色,以最单纯朴素的语言,通过一些意思相近的复沓句子,反复地加深情感的表达。在直叙铺陈赋写之间,又加入“比兴”手法,意在言外,逗人深思。而最可贵的,整首诗怨而不怒,保存忠厚之意,发扬《诗经》温柔敦厚“诗教”的精神,足以善化心灵,优化中华民族的特质。
陈树渠纪念中学校长
粤语正音推广协会主席 招祥麒博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