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图为一名从东北到广州拿货的批发商在挑选衣服。
服装自媒体人包正忠还记得十年前第一次到广州十三行拿货时的情景。他从12楼一直逛到1楼,五花八门的新款让人晕眩。十三行,这条短短400米长的街道,聚集超过6000家商户,疫情前每天进出货物上千吨,人流量数十万。中国服装业行内流传着这样的说法:“中国80%的服装来自广东,广东服装80%来自广州,广州服装80%来自十三行”。然而,这个内地最繁华的服装批发市场,却在全国防疫措施松绑前夜,捱了三年来最猛烈的一枪。10月底广州疫情再次反弹,十三行服装市场紧急停业,巨大的货流量和客流量被刹停,病癒的员工大规模返乡,其在中国服装市场的江湖地位岌岌可危。12月初,十三行商圈恢复营业,市场人气渐渐回笼。防疫“新十条”让不少人重燃了信心。包正忠的直播号也收获200多万名粉丝,每天都有人等着他的直播。\大公报记者 卢静怡(文、图)
这轮疫情猝不及防地爆发,十三行商圈瞬间不见了往日数十万熙熙攘攘的人群,拉车轮子在石板路上滚动的啪嗒声变得稀稀落落,拉货工人坐在路边百无聊赖,商铺紧闭的闸门前贴着“旺舖出租”的广告。
等了一个月,老曹终于回到了广州十三行的服装档口。他租有两个店面,一个1000多平米的仓库货场和一家服装加工厂,手下员工近百人。“本轮疫情暂停这一个多月,租金、人工、无法接单等损失就将近700万。”老曹说:“太多货压在手里了,几百万的货呢,舖租、仓库租金什么的,我亏得起,但衣服会过季的。”
那段时间,广州日增感染人数从三位数增长到四位数,再飙升到五位数。当地唯有再次收紧政策,一次又一次的全员核酸、疫情“震中”的10万人大转移、三天又三天的静默,当地各行各业备受煎熬,服装商圈一再陷入停顿。
老曹说,年底是服装行业最忙碌的季度,家家户户都忙着给来年春节的复工备货。“这次疫情冲击,节后复工的生意就要缓下来了。”
製衣工人“手停口停”
尽管停了工,老曹仍给员工发基本工资,补贴食宿费用。然而,不少老板选择了延期出粮,生产工人被迫“手停口停”。
在康乐村製衣作坊工作的平车工人杨林和丈夫,两人原本一天能做30多件大衣,一件挣17元(人民币,下同),单月收入可超过1.5万元。停工期间,每月900元的房租、1.5元/度的电费和5元/吨的水费,就变得压力重重。
杨林居住的地方每天都有新增感染者。晚上,附近亮灯的房间越来越少。“我每天坐在窗前等解封,我们千里迢迢从小镇来到大城市,居然以这种方式虚度时光。三天又三天,多少个三天,已经数不过来了!”不安的情绪不断累积,不少人选择离开广州。据统计,在广州康乐村和鹭江村谋生的超过30万製衣工人中,有95%以上是外来人口。据官方摸查,仅广州海珠区就有近万人表示有被疏解返乡的意愿。
服装龙头地位不稳
时尚是残酷的产业。一旦跟不上潮流,原有的位置就会被迅速占领。包正忠说,广州服装行业之所以能在全国甚至亚洲地区傲视群雄,全凭一个“快”字。
当欧洲时装节的模特还在走秀时,深圳的设计师已经在T台上汲取灵感,设计出下一季的新款。很快,深圳设计的样板就流入十三行的老板手中。“当天出炉的新样板,第二天已经在城中村的製衣厂生产。”包正忠感叹,这个优势全国无人能及。
然而,疫情打破了这个高速循环。广州服装市场在全国的龙头宝座原本就被各地觊觎,疫情下更是前有埋伏、后有追兵。
老曹回到档口发现,周边不少舖位依然拉着布,有的店家仍未开张,有的舖位已经转让。“听说杭州等地开出优惠价格,要把广州受疫情影响的商户拉过去。”
期再回到黄金时代
12月初,十三行商圈重新恢复营业,市场上的人气似乎渐渐回笼。防疫“新十条”让不少人重燃了信心。不过,全国各地的二级批发商仍有顾虑,在直播平台看板,成为替代亲自到广州拿货的新选择。
从二级批发商转型为服装自媒体的包正忠,疫情期间每天都在涨粉。他的视频号拥有200多万名粉丝,每天都有人等着他更新。“市场仍未恢复元气,很多老板都心灰意冷。现时我的视频以打气为主,鼓励大家乐观面对难关。”
见证着十三行旧人和新人来往交替的包正忠,还在怀念着疫情前,那个数十万操着不同口音的批发商穿梭流动的繁华场景,期望着属于十三行和广州服装圈的黄金年代能再次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