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左至右)挂在工场门楣的时钟,红字列出的时钟制造公司电话号码只有六个数字,见证时代变迁。陈山林每日天未光便起身打鱼蛋。陈山林与哥哥陈金成,在九龙城经营鱼蛋工场近半世纪。
九龙城鱼蛋曾经风靡一时,每日天未光便打鱼蛋的陈山林与其兄陈金成,在九龙城做鱼蛋近半世纪。千呎工场生产粒粒的鱼蛋,盛载两兄弟点点滴滴的回忆。时光流转,手工製鱼蛋如今走向式微,龙城重建,已年过六旬的陈氏兄弟不捨仍选择光荣结业,但仍乐观面对:“这是必然,老实说,我都做到怕。”工场结束,是他们另一人生的开始。\大公报记者 李雅雯(文) 许棹杰(图、视频)
清晨5时,重建区内的南角道沉寂冷清,整条街道的一盏灯源自启华鱼蛋工场,工场内鱼肉搅拌机滚动的“轰轰”声,响彻静寂街头。陈山林捧起一袋冰鲜鱼肉碎倒进搅拌机,再倒进两大包冰块降温,稍加入调味料,雪白的鱼肉浆如火山熔岩浆不断在机器口冒起,陈山林以强劲的臂弯不时伸入鱼肉浆搅拌数下,过了二十多分钟,汗流浃背的他步出工场门外,喝口水唞唞气。早上六时许,工场内的一名员工开动另一部机唧鱼蛋,陈山林不时检查鱼蛋质素,又忙着将搅拌好的鱼肉浆分次放入唧鱼蛋机。
天光发白,忙了几个小时的陈山林步出工场,向大公报记者细说九龙城的鱼蛋制造工场历史。
“走鬼档生菜鱼肉,都是我们供货”
陈山林的父亲于50、60年代在观塘徙置区(俗称鸡寮)做海鲜批发,卖鱼给街市及观塘工厂区的伙食工场,他忆述当年观塘工厂区九成的伙食工场,都是由他们交鱼:“好好生意,我的兄弟家姐全部帮手,再聘请水上人㓥鱼,每天㓥鱼高达千吨,由早上7时㓥到下午4时。”及后其大哥、二哥在大埔三门仔做海鲜批发,三哥则于长沙湾鱼市场做买手,由于鲜鱼货源足,陈家70年代再在九龙城启德道开设鱼蛋制造工场,由四哥陈金成与排行第五的陈山林负责,一个送货,一个做鱼肉鱼蛋。
80年代启德道发展,工场再迁至现址,千呎工场有三部机做鱼肉及鱼蛋,陈氏兄弟的九龙城鱼蛋生意继续兴旺:“观塘宝星戏院前一排‘走鬼档’的鱼肉、鱼蛋都是由我们供应,好大量,每日交货30至40斤,生菜鱼肉的鱼肉来自这工场!”五弟陈山林自豪地说。
忆当年打风 要落闸防顾客抢购
他忆述每逢打风前夕,鱼蛋工场必须落闸以防顾客抢购。因为80、90年代打风,家家户户要储粮,街市档主、食肆以至街坊都过来“抢”货:“当年打风人人惊死无得食,多多货都供不应求,所以工场一定要拉闸,否则顾客会闯入来拖货走。”
陈山林在工场的回忆一幕接一幕,他20岁入工场做鱼蛋,至今已40年,风雨不改,天未光就要抵达工场听电话接订单、打鱼肉、唧鱼蛋、执货、送货,大半生在工场过:“要结业喇,事关细路(子女)不接手,他们要周六、日休息,这行没有停休,其实子女读到书,不接手也罢!”
陈家鱼蛋工场,由启德道搬迁至九龙城南角道,今次再因城市发展,工场不再搬走,是光荣结业:“这是必然,老实说,我都做到怕,冬天打鱼蛋,隻手冻到入骨,自己做到惊。”陈山林说因工作劳损导致患有长期腰痛、手痛,他坦言即使子女或子侄一辈肯接手,他都不愿第三代“捱”下去:“我们经营半世纪知呢行辛苦,他们读到书,做斯文行业好过,不要体力劳动,加上鱼肉来货贵,毛利一年比一年少,结业是最好的选择。”
陈山林指鱼蛋工场全盛时期十多个员工,至今余下四名老员工,原本计划捱多十年便退休结业,他透露现在鱼蛋工场被市建局用八位数字收购的结局是完美,两兄弟获补偿提早退场,终可停下步伐,展开人生新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