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月18日，台湾地区副领导人赖清德将正式接任民进党主席一职。这一变动，将会给两岸关系带来新的不确定性。

　　赖清德接任党主席，意味着他将最有可能代表民进党参加2024年台湾地区领导人选举。赖清德是民进党培养的政治明星。与他相比，蔡英文出身国民党，于2004年为获得不分区民意代表提名加入民进党。因此，长期以来，许多绿营人士认为蔡英文无法代表民进党的历史与价值，希望以赖清德取而代之。2019年，赖清德就曾借民进党地方选举失利之机挑战蔡英文，希望能代表民进党参选2020年台湾地区领导人。党内初选失利后，赖清德担任蔡英文的副手，但因蔡大权独揽而始终无法有所作为。这一窘境，反倒成为了当下赖清德的优势──民进党于去年“九合一”选举大败，党内各重要人物都受波及；唯独赖因受排挤，不仅形象未受损，反而被党内视为复兴的希望。因此，在本次党主席补选中，没有其他候选人愿意挑战赖清德；就连原本视为亲蔡的众多政治人物也纷纷表态支持赖清德。

　　然而，赖清德接任党主席后，将面临三个棘手问题的考验。短期来看，赖必须立刻处理涉及民进党，尤其是台南市民进党地方派系的多项丑闻。在去年底台南市议会议长选举中，民进党籍正副议长邱莉莉和林志展疑似贿赂国民党市议员，引发台湾检调机关介入。在“九合一”选举前后，台南接连爆出前民进党中执委郭再钦的炉渣埋农田案，学甲88枪恐吓市议员案、光电利益纠纷等事件。这些争议，更暴露出民进党地方派系之间利益分配纠葛不清，且黑道长期参与政治的问题。尤为尴尬的是，赖清德的从政之路崛起于台南，曾于1999至2010年和2010至2017年间，先后担任区域民意代表和台南市长。因此，赖清德很难撇清与台南市地方派系之间的关系，尤其炉渣案就发生在其市长任内。赖最重要的政治资本就是他任内对台南市治理有方，多次成为明星县市长。如果无法处理好台南民进党的问题，不仅会进一步打击民进党在全台的形象，更会直接冲击他参选2024年台湾地区领导人选举的前景。

　　赖清德面临的第二个问题是如何重新唤起青年人的支持。青年支持率高是民进党2016和2020年胜选的重要原因。但在去年的选举中，民进党施政不利，多位候选人涉及论文抄袭等争议，都降低了青年人投票的热情。更重要的是，两岸局势日益紧张，国民党提出“票投民进党，青年上战场”的口号，得到年轻人的共鸣，愈发担心战争风险，不愿意投票支持民进党。

　　第三个问题是党内派系整合。蔡英文和苏贞昌要承担去年民进党败选的主要责任：前者作为党主席控制了党内提名，但挑选的候选人频现各种问题；后者作为台湾行政机构负责人，施政无法让岛内民众满意。因此，蔡英文不得不辞去党主席以示为败选负责。但是，从选后蔡苏的作为来看，两人试图继续维持各自派系的影响力，并不愿放权。不仅如此，赖清德当选党主席，意味着其所在的新潮流系将直接负责2024年民意代表选举提名。新潮流系长期在民进党内一家独大，早已引起其他派系的不满。因而，如何理顺与其他派系之间的关系，尤其是和蔡苏的关系，将会影响到民进党是否可以团结一致，贯彻赖清德的意志。

　　就两岸关系而言，蔡英文将继续主导台湾地区对外事务，直至其领导人任期于2024年5月结束。但是，赖清德当选，意味着民进党的两岸政策可能进一步强调“台独”主张和台美合作，协助蔡英文当局推高两岸之间的紧张局势。赖清德称自己为“务实的‘台独’工作者”，“台独”理念比蔡英文更强硬，在做法上亦强调依靠美国。赖清德在2014年访问上海时曾表示，民进党即使冻结“台独”党纲，也不会放弃主张“独立”。2017年出任台湾行政机构负责人后，他曾多次表示绝不会因为职务改变而放弃其主张。因此，民进党近期将口号从“抗中保台”调整为“和平保台”，仅仅只是为了在内宣上降低对抗大陆的姿态，希望借此获得中间选民的支持，但并不改变民进党的“台独”立场。在具体做法上，赖清德1月8日在台中举办的党主席政见发表会上，提出“要持续提高保卫台湾的力量，不能让有心人散播怀疑美国的言论”，显示其要进一步强化台美合作的基本立场。由此可见，未来一年美国干涉两岸事务的举措，例如对台军售和国会议员访台，不仅不会停止，反而可能在规模和层级上都进一步提升。由此引发的两岸冲突和中美摩擦，需要大陆方面予以高度关注。

　　上海大学历史系讲师、香港大学政治学博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