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缅北二战遗迹寻访记(上)

2024-03-10 11:54:26大公网 作者:晏伟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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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近年来笔者致力于研究中国驻印军印缅征战史,曾多次去台湾、数度进南京,远至滇西、东北,几乎走遍大江南北,搜罗史料证据,访问相关人物,深受那一段惊天地、泣鬼神的战斗历史所感染。自1942年春中国远征军首次入缅作战,到1943年10月中国驻印军开始的反攻缅北战役至此结束,先后有数万名抗日官兵在异国他乡壮烈牺牲,他们的英名将与日月同辉,他们的英勇事绩将永垂青史。为了忘却的纪念,我早就准备去缅北、特别是想去密支那寻访昔日的战迹,弘扬中华民族的光荣与骄傲。2007年春已约好在昆明的戈叔亚先生一同前往,因缅北雨季即将来临只好暂时推迟,到了秋天打算起程时,又发生缅甸僧侣抗议游行,当地政局不稳,外国人入境旅游,恐有诸多麻烦,故再伺机行动。等到2008年2月条件成熟,才得以成行。

  2月25日 昆明

  我持的旅游证件是香港特区护照,去东南亚一些国家旅游可以免签,但是去缅甸需要办签证才能入境。事先曾在缅甸驻香港总领事馆咨询有关签证入境事宜,得知在香港签证必须从仰光入境,回程也必须从仰光返回香港,在香港签证不可以从云南的口岸入境。要想从云南的口岸入缅就必须到云南缅甸驻昆明总领事馆办理。我之所以要从云南入境去缅北,因为朋友戈叔亚在昆明来港会合,出境不便。更主要的是从云南陆路口岸出境入缅,不但可以亲自到缅北如南坎、八莫一些地方,还可以亲身体验当年史迪威公路,便于探访老兵,考察战迹。

  我从香港要去昆明办签证的前两天,戈叔亚先生来讯告知我,云南电视台和中国国家地理杂志出版社这两个单位,除了他们各自有自己不同的采访外,也对缅北及密支那的战迹有兴趣,准备一同前往。到了昆明我们组成临时团队,申请赴缅。申请去缅北密支那共6人:云南电视台两人,中国国家地理杂志社两人,加上戈叔亚先生和我。缅甸驻昆明总领事馆设在昆明市威远街豪源大厦505室。

  签证手续比我原来想象的要简便、快捷。申请一天办妥的快证,申请人只需交最近半身2寸彩色照片三张,付签证费人民币280元,当天即可拿到签证。申请时曾询问过办证的官员,是否可以从腾冲猴桥口岸出关,由缅方的甘拜迪口岸进关,这条通道去密支那比较近。得到的答复是:目前从云南陆路去缅甸,必须从瑞丽的姐告出境,从缅方的木姐入境,而且回程也必须经这两个口岸,云南连接缅甸的其它陆路口岸,是不准许我们过关的,尽管腾冲到密支那的高速公路已基本开通,但中缅双方尚未对接开放。当日下午,我们6人的签证均已办妥,签证期为28天,在28天内允许多次往返。

  2月26日 瑞丽

  2月26日,我们的临时团队6人由昆明先乘飞机到芒市,因为瑞丽没有飞机场,到了芒市得换乘大巴或出租车再去瑞丽市,车程约莫个把小时。

  日寇于1942年夏侵占了芒市,日军第56师团(师团长松山祐三中将)司令部曾设于芒市。因密支那失守而举枪自杀的日军第56步兵团团长水上源藏少将,他的部队作为师团司令部之机动预备队在此驻扎过一段时间。密支那战情危急时,他奉命被调前往增援。芒市机场是于抗日时期修建成的。

  戈先生曾去过缅北,据他介绍,我们签的是旅游证件,按缅方规定必须有一名缅籍导游全程随行,这样就得找一个中方旅游公司做中介,代办入境具体手续。到了瑞丽,稍加安顿,我们便去了瑞丽市《缅甸红宝石国际商务旅游公司》见赵经理,他与戈先生早已认识,办事方便。赵经理给我们讲了办理入境的事,及回答我们的一些问题。赵经理说:“由他们公司代办入境每人缴手续费人民币300元,并特地说明,这300元并不全归他们公司,其中包括缅方一些办事机构索取的用费在内。另外公司派缅籍导游一人随团,负责全程办理各地关卡的有关手续,导游在缅甸食宿费用由我们全包,并需每日付导游费人民币30元(我们6个人每日共付30元,而不是每人每日付30元)。”

  赵经理介绍:“从南坎到八莫这段路程不远,道路难行,最为艰辛。建议我们分段前往,路况很差不必一天赶到密支那。”我们接受了他的意见,准备在八莫停一夜。我们问了赵先生有关问题,例如:是否可以在缅甸境内使用人民币?摄像机之类的东西能否带入境?在缅甸境内旅游安全如何?赵先生根据过往带团的经验给予了解答。赵先生说什么,我们就照办,因为我们根本看不到官方旅游文件的有关规定。

  新、马、泰及一些发达的欧美国家旅游,我倒是去过,要说是去缅甸,而且去缅北还是头一回。缅甸是一个被西方世界视为“独裁专治”的国家,旅游事业很不发达,外国人进入禁区很多,事前已得知从密支那再往北走我们是不可去的。

  网上登载,某省电视台栏目组制片人兼导演、摄像二人于2005年4月得到缅甸政府的批准后才能去仰光、曼德勒、密支那拍摄,外国人在缅甸境内购买城际间飞机票时必须支付美金,价格上也不能同等于缅甸本国人,至少要向航空公司支付高于缅甸本国人的所支付的缅币价格7倍以上的美金才能购买,有时你付美金还不能够准时买到。

  到过那里的记者说,南坎到八莫约110公里,经7处哨卡盘查,汽车全程用时11小时,看到网上亲历者的描述,我这个上了年纪的老人,也会有退缩之感。但回头一想,总不会有中国驻印军穿越野人山那么艰难险阻吧!再者,近几年缅甸政府对外国人入境的态度也有所转变,不至于那么可怕。我思想上做了准备,在瑞丽购置了一些必要衣物,购买了防蚊虫、治肚泻、医疟疾的药品,以备不时之需,真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我就像当年中国驻印军年轻战士出征一样,决心要踏上去缅北寻访战迹的路途。

  2月27日 木姐—南坎—八莫

  2月27日清早我们来到《红宝石国际商务旅游公司》集合,等候导游带领出境。兑换外币出发前还有一些事要做,首先要换钱,将带去的人民币换成美金和缅币,因为在缅甸不能用人民币支付,要用美金和缅币支付。这里换钱不是去国家银行明码实价的兑换,基本是黑市交易。旅游公司的人打一个电话询问换钱的老板,今天对换率如何,然后各人根据自己的情况,要对换多少,老板会从某处将所需要的美金和缅币提来。当日人民币620元可换缅币10万元。

  因为对在缅甸的消费尚不清楚,加上对中缅两国币值的计算还倒不过来,听到有人要换1百万缅币时,一时吃惊起来,仔细一算,1百万缅币也算不了多少,不过是人民币6200元而已。听旅游公司介绍,缅币票额为1000、500、200、100,而50元以下基本无用。不一会老板提着一袋又重又厚的缅币到来,堆放在我们面前的桌子上。他一包一包地拿出来,我则一叠一叠地数。我怕换太多不好保管,只换了10万缅币,放进了腰袋里,真是成了“腰缠万贯”的富翁了。接着下来,就是将护照交由导游保管,登记各人所带的相机数目,以便报关。

  跨出国门一切准备妥当后,从旅游公司乘的士不到10分抵达中方姐告边检站。姐告与瑞丽市区隔江相对(瑞丽江),它与缅甸的木姐陆地相连。姐告地理位置特殊,现在属于特别开发区。到了姐告边检站,导游刘小姐代我们集中申报后便顺利过了关。我走出关口大约20-30米竖有一界碑,即中缅两地的分界线。

  我拖着行李箱,跟着导游,从界碑再向右侧前方行走20米左右就到了缅甸的木姐边检站。边检站是一座小平房,只有一名边检人员在大约不足10平方米的地方办理手续。除了导游刘小姐进入屋内办理入境手续外,我们6人全部在边检站的门前等候。

  边检站的门前是一条街道,看不到有TAXI标志的计程车拉客或等客,不过带篷的三轮车,来来往往,在街上行驶,还见到人坐在上面,想必那就是的士吧!过了一会,导游一个个的叫我们进边检站签名,如此这般,完事大吉,办事方法与我方大不相同。

  站在缅甸木姐边检站,再回首望我方边境口岸检查站,第一感觉是中方边检站高大、雄伟,设备明显好;缅方边检站矮小狭窄,设备落后。因经济实力不同,相比之下,中方气派得多。还有一点要说,缅方边境人员态度和善,分别与我们在门外照相留念。

  就在检查站的门前大街上,导游租了两辆车(日本TOYOTA带工具箱的车,每辆前排连司机可坐两人,后排可坐三人)准备驶去南坎。南坎离木姐大约30-40公里,租车费每辆缅币12000元,据说算是便宜的。去南坎之前还得去移民局办理手续,这些均由导游出面办理,不需我们费心。这时,我才体会到为什么导游要由缅籍人士担任。

  合围南坎中国驻印军新30师曾在南坎(Namhkam)与日军发生过战斗。中国驻印军于1944年8月5日将密支那攻克后,经过休整,于10月中旬分东西两路,继续挥戈南下,完成早日打通中印公路的任务。正当新38师猛烈攻击八莫之际,新30师奉命超越新38师对南坎发动攻势。

  南坎位于缅北最东端,紧挨中缅边境,明代属木邦宣慰司管辖,抗日战争时期成为滇缅公路由畹町出境进入缅甸的第一要地。南坎地势为狭长山谷,四周都是高山,欲取南坎必先争夺四周的制高点。日军入侵缅北以来,一直在此驻有重兵,储存了大量的粮草、弹药、修筑了半永久的工事,进攻南坎是中国驻印军与中国滇西远征军会师,沟通中印公路和滇缅公路关键的一仗。新30师主力于11月底,分成三路纵队,越过曼西,爬上险峻的山岭,于12月3日先头部队与敌南坎外围山地部队发生激战。12月5日,击退敌反扑后,抢先一步,将五三三八高峰占领,把敌人增援部队完全堵在山脚下。14日战斗最为惨烈,敌步兵以密集队形作自杀式的连续向五三三八高峰仰攻,敌不分昼夜一连发动了15次冲锋,发射炮弹3000多发,新30师90团第3营阵地完全被毁,营长王礼宏和重机枪连二排长先后壮烈牺牲。当时代理指挥二排的杨建泉指挥着四挺重机枪,打退敌人的八次进攻,山坡下日军横尸遍野,我军也伤亡惨重。第一排,第二排有8名重机枪手牺牲,配合我重机枪连的步兵第9连仅剩下连长和1名士兵,战斗空前惨烈,敌遗尸1263具,内有官佐以下军官41人。一名日军联队长,被杨建泉以重机枪击毙。攻五三三八高地的敌军被我击溃后,狼狈逃回南坎。1945年1月15日,我军在空军、炮兵和战车的支援下,对南坎发动总攻,至中午将南坎完全攻占。中国驻印军新第30师在南坎留下了他们的战绩。

  缅甸女护士埃丝特·波(Esther·Po),现年87岁,印缅抗日战争时,曾在中国远征军的外国野战医疗队工作过。外国野战医疗队的负责人就是缅甸遐迩出名的西格雷夫医生(Dr.Seagrave)。西格雷夫战前他曾经是一名在缅甸的传教士,从小就立志做一名传教士医生。因他主动要求到前线去,救死扶伤,被史迪威任命为美国陆军少校军医(后升为中校)负责领导野战医疗队的工作。

  中国远征军第一次入缅作战失败大溃退时,西格雷夫的医疗队跟着史迪威穿过令人生畏、夺取过数万名中国官兵生命的原始森林。其中只有少数几个女性护士也跟随撤退,竟奇迹般地活了下来,当时缅甸的小姑娘——女护士埃丝特·波就包括在内。史迪威将军的外孙约翰从当年跟随史迪威一同撤到印度的名单中证实了埃丝特、波也是其中成员之一时,专门托戈叔亚先生带给她老人一封慰问信。(2007年12月19日,戈叔亚先生和新浪首席军事顾问谭立威,保山电视台专程到缅甸南坎医院看望了埃丝特·波老奶奶)。信中转达了史迪威家人对缅甸女护士——老奶奶埃丝特·波的敬意和问候。除了戈先生外,我们5人是第一次去看望这位受人尊敬的,为印缅抗日战争做出贡献的缅甸女护士——埃丝特·波。

  我们驱车来到缅甸女护士埃丝特·波住在南坎县城附近小山坡上,这里离鹅卵石建成的西格雷夫医院不远。到达她老人家屋前时,我看见有不少缅甸人聚集在屋内大厅,经过打听才知道,埃丝特·波的丈夫刚离逝不久,亲朋好友今天到来为她丈夫做祈祷。她知道我们远道而来专门探访,内心激动,表现热情。

缅甸护士埃丝特波Esther·Po在一张纸上标注当年她工作的战地医院在密支那西机场的位置

  与埃丝特·波老奶奶的交谈中得知,她和西格雷夫跟随史迪威撤到印度,中国驻印军反攻缅北时又随医疗队到胡康河谷前线救治中国伤员。1944年5月17日密支那西机场奇袭战打响后,她从后方乘飞机到达密支那西机场,她所工作的战地医院就设在西机场侧。当说到这一情节时,我递了一张纸给她,请她画出当年在密支那西机场战地医院的位置。

  她曾回忆,她们救过的成千上万名伤病员中,最多的就是中国人,甚至远远超过自己的同胞。看到她身穿白色套裙,听到她讲述救治伤病员的往事,曾经逝去的一切似又重新呈现在我面前。听说她的退休金每月还不到四元人民币,为了表达对这位年迈的曾救治过中国伤病官兵的白衣战士的崇敬,我们一行6人留给她10万缅币的微薄资助(相当于人民币650元左右),由我代表原中国驻印军的后人亲自交给了她。她接过后用英语连声说:“Thank You! Thank You!(谢谢你们!谢谢你们!)”我祝她“Good Health!(身体健康!)”

  二战铁桥离开南坎就向缅甸首站停宿地八莫(Bhamo)进发,此时已是北京时间下午4:00了。在南坎另外租了车(车型与前相同)。南坎到八莫据说110公哩,车资每辆为7万缅币。车驶出南坎不久,在一座二战时期的铁桥头停下,导游说桥头前有哨所,她需下车办理手续,吩咐我们不要下车,不准拍照。约莫几分钟后,她办完手续回来,叫我们统统下车步行过桥。

南坎至八莫二战期间留下的公路桥

  说是铁桥并不是通火车的铁道桥,而是一座公路跨河桥,桥为钢梁,桥面铺有木块,供车和行人过。人要先下车步行,空车慢慢地驶过。二战结束到现在已经60多年,桥已残旧,承受力差,但它却是历史的见证物。印缅抗日时期,美国工兵架桥铺路,确保交通运输的通畅,支援前线,在缅甸境内铺设了不少这样的桥梁,像这样的桥梁还没有“退役”,仍在“服役”。显示了它今天在缅甸存在的价值。

  我问导游,此桥只限小型车辆通行,遇到大型车辆及货车怎么办?她回答说:“此桥不准通行,得走另一座桥通过。”后来问了得知,这座桥名叫满远桥(缅甸话音译)。听“满远”二字倒也觉得有点贴切,“满远”中国话“蛮远”的谐音,表示该桥的确年代太远了。尽管桥的外表没有特别之处,我还是“违规”的把它拍了下来。车辆难行过了“满远”桥,行驶不久,开始进山。山脚下设有哨卡一处,导游再次入内,办妥手续,始可通行。导游与哨卡官员说什么、做什么,全程不得而知,有了缅籍导游,一切由她搞掟。我的大陆中国移动手机在木姐、南坎市区还能向国内发信息、打电话,进入山区后,信号消失不能拨打。

  南坎到八莫的公路,为史迪威公路的南线。这一段路多年失修,路况特差,山高路险,车辆难行。我们乘坐的日本T0Y0TA工具车在崇山峻岭中、缓缓地行驶。这一带路道弯弯曲曲,路面坑坑洼洼,既不是柏油马路,又不像乡间土路。一路上看到的多半是两三个拳头还大的石头镶嵌在路面上,有时还看到路的一边又深陷下一尺多。人坐在车里前俯后仰、左倾右斜。

  途中,很少看到对方来车,偶尔见到一辆装货的卡车,全是将货物塞得满满的,堆得高高的,载人的卡车不分男女老少统统站在敞蓬的车箱里,风吹得一个个蓬头散发,似乎毫无畏惧。这样的路雨季根本不能通行。

史迪威公路南线——南坎至八莫段路况极差,车辆难行。

  同行的在前面行驶的第一辆车,在一深山茂林中突然停下,我乘的第二辆也跟着停车。原来第一辆车抛锚了,司机爬在车底下敲敲打打进行检查,我心想,如果车不能修好、开不走,在这前不着店,后不挨村的深山里过夜,真是太可怕了。

  幸好,不一会搞掟,继续前进。我心中的一块“石头”才放了下来。真是上帝保佑,快点平安到八莫啊!尽管路况差,车难开,司机却非常敬业。我注意到司机一路驾驶,很少说话,也不抽烟;两只眼睛全神贯注,双手紧握方向盘,时而向左转,时而又向右拨,因为路面不好,要不断地选择方向来驾驶,一点也不能马虎。万一不小心,跌下山崖,车毁人亡,后果不堪设想。

  晚上10时40分(缅甸时间要比北京时间慢一个半小时),车在城市昏暗的灯火中驶进了八莫。这110公里的路程共走了6个半小时,要比4年前国内某省电视台从南坎到八莫全程用了11个小时要快得多了。我亲身体验到“史迪威公路”,我感受到司机驾车的辛苦。

  2月28日 八莫“孙立人路”和“李鸿路”

  说到“孙立人路”和“李鸿路”这是和60多年前发生在缅北八莫中国驻印军新1军新38师对日军的一次攻坚战有关。当时,指挥这一战役的是新1军军长孙立人将军和新38师师长李鸿将军。中国驻印军于1944年10月间,缅北雨季结束时,开展了缅北第二期的反攻。10月15日左路新1军由密支那全部渡江完毕,即以新38师为第一线兵团向八莫疾进。八莫市位于伊洛瓦底江(Irrawaddy River)东岸,太平江(Tapin River)下游南侧,两江在八莫北面交汇。八莫水路南下直达曼德勒(Mandalay)、仰光(Rangoon),往北溯上可至密支那、孟拱(Mogaung)。陆路有密支那——八莫公路和一条通往云南腾冲的古道。

  由于水陆交通便利,战略地位相当重要。八莫市区地形为一个椭园形,南北长,东西窄,湖沼多。日军侵占缅北后,以八莫为进犯滇西的重要战略基地,在城内及四周修筑了极为坚固而隐蔽的工事,储备了充足的粮草、弹药。日军收罗5000多兵力,由第二师团搜索联队长原好三大佐指挥,担任八莫的防御。新38师奉令攻取八莫后,经半个月的闪电般的攻势,于10月29日,一举歼灭据守庙提的日军一个中队,占领太平江北岸正面的全线,其余日军纷纷溃退回太平江以南。11月16日,新38师已将八莫市区外围的大小村落和三个飞机场完全占领。

  此后又经过20多天激烈的战斗,攻城战到了12月14日,日军城内南北主要据点,及陆军监狱、宪兵营房、老炮台等坚固堡垒相继被我军攻克。攻城部队乘胜追击,沿着江岸马路、向敌核心阵地突击。混战中,日军守城司令原好三大佐被击毙,残敌数百名见大势已去,乱成一团,强迫其伤病官兵自杀,然后拼死向外突围。

  当夜,我军突施夜间攻击,战火熊熊,炮声震天,敌我双方在城南一带作最后的惨烈拼杀。恶战到次日天亮,我军攻入日军核心阵地,残敌除少数60多人,漏网跳江,泅水逃窜外,其余全部被歼。八莫市区15日中午,完全被我所控制。

  此役、毙敌原好三大佐以下官兵2400多人,俘虏池田大尉等20人,缴获步枪1273支、轻重机枪95挺,各种口径大炮28门,零式战斗机2架,战车10辆。八莫之战是一次成功的攻坚战。为了表彰新38师攻克八莫的重大胜利,缅北盟军最高当局把从莫马克到八莫市区的一段公路定名为“孙立人路”将八莫市区中心马路,定名为“李鸿路”。来到八莫肯定要去寻找一下当年被命名为“孙立人路”和“李鸿路”究竟在哪个位置?现今还有什么痕迹可循?通过八莫云南同乡会的介绍,我认识了当地老华侨寸守华先生,从他取的名字“守华”,你就可以联想到他是一位爱国华侨。在他的带领下去寻访战迹,访问老兵。

  “孙立人路”和“李鸿路”当年是否立了路牌,无从考究,更难找到一个见证人,在八莫的抗日老兵据说仅存一两个了。就算是立有孙立人、李鸿名字的路牌,也未必能保留至今。事过境迁,恐怕早已被拆除。

  因为八莫经济发展落后,没有像大陆那样大规模的拆房、修路、搞基建,幸好从市郊的莫马克镇到市中心的这一条路基本上还保存着,总算是留下一点历史的痕迹,供我们观察和回想。

  在大陆北京有以抗日牺牲的名将张自忠、赵登禹命名的街道,“张自忠路”、“赵登禹路”,而在国外用中国军队将领的名字来命名一条路,除了缅甸八莫的“孙立人路”、“李鸿路”,我认为,不仅是绝无仅有,还可能是空前绝后。

  “八莫扫穴”的战斗故事,随着岁月的流逝远去,“孙立人路”、“李鸿路”的历史痕迹,也模糊不清。无论如何,他们都曾经是中华民族的光荣和骄傲。

  日军旧碉堡——战争的遗物

  我问寸老,在八莫是否还能看到当年日军修的碉堡、挖的战壕。寸老说,在江边一民宅前还有半个日军碉堡,原先是一个,后来有一半被拆去了,只剩下半个。半个也是历史的痕迹。听了后,赶紧叫寸老带路前去观看。

残留在八莫太平江边的日军旧碉堡

  从市中心步行十来分钟,来到太平江边敏江贡路一民房前,果然看到残留着半个碉堡在屋外,屋的主人用竹栏把它围了起来。碉堡是用青砖水泥砌成的;一尺多宽的机枪眼可以封锁右边的道路及监视太平江沿岸之动向,碉堡的壁上弹迹累累,清楚可见。看到了这碉堡的机枪眼,不仅使人联想到当年机枪张开血盆大口,扫射进攻的中国驻印军(新1军新38师)时,不知有多少战士牺牲在日军的机枪下。

  我对寸老说,像这样的二战历史遗物,应该好好保存,这半个碉堡不要拆掉。寸老说,缅甸政府不重视抗日战争战迹的保护,只是他个人曾对这户主人说,要他们好好保留,不要再拆,个人的力量无济于事。听了以后,令人叹息,感到无奈。CBI的战争遗物,又能经受多久的岁月风雨侵蚀呢?除了观看,拍照,你就是付钱买下,也无法把它带走。

  接着寸老又带我们去看一个日军残留的地下暗堡,地点在医院大路,第三中学门口侧面。我将两个残留的碉堡拍了下来,作为此行收集到的战迹实录。联想到我们国内,几年前看到一篇报导,说的是有记者在山东沿海某地,拍到一张侵华日军残留的炸弹照片,旧炸弹扔在田间,日晒雨淋,锈迹斑斑,无人过问,日军侵略的罪证没人收集,加以保存,令人痛心。

  八莫佛经学校

  2月28日下午,来到八莫市佛经学校,它的前身是孙立人将军所创建的华夏学校。孙将军在缅北战役结束后,很重视城市重建工作,办校兴学,纳入了他的工作范围。在密支那、八莫等地都曾建有华夏学校,教授中国传统文化,培育华侨爱国精神,八莫的华夏学校就是其中之一。

  据八莫佛经学校屈校长介绍,1966—1967年缅甸排华,将八莫华夏学校收归国有。80年代末期,华夏学校停办拆移,而现在的佛经学校是另选址新建成的,它承接了华夏学校的办学宗旨。佛经学校为初中部、八莫无高中部,学生毕业后要到密支那佛经学校升读高中。该校现有老师16名(多为年青人),学生200多人,以当地华侨子女居多。课本是用台湾编的教材来教授。

  我注意到佛经学校办公室挂着一幅孙立人将军的遗像,从遗像的面貌来推断应该是当年孙将军年轻时候远征印缅时期照的,被镶在玻璃框架里。另一墙上贴有“礼、义、兼、耻”四个大字。老一辈的华侨对孙立人将军十分崇敬,提到孙立人的名字几乎是家喻户晓。半个世纪已经过去,年轻一代的华侨对于八莫那场战争少有记忆,孙立人为何方战神,更鲜为人知。

  我刚进入校园时,就遇到一位青年老师,交谈中,当问到新1军在八莫的一些历史时,他直说,他不太清楚,要我去问校长。佛经学校的屈校长在接待我们时,我向他表明,我去过台湾多次,与原新38师长李鸿将军之子有过较密切的交往,与孙立人将军的义子揭钧先生也有过接触,如我有机会见到他的后人,一定会将佛经学校办学情况及学校对孙将军的敬重转告他们。校长听后也深情地说,期望他们有机会来八莫走一走,到学校看一看。

  内蒙人客居莫马克

  我从屈校长那里得到一个信息,他说,近郊莫马克(Momauk)有一位新一军老兵名叫郭亮,是战车营的,前几年才去逝,据了解郭亮之子还保留着他父亲生前的一些相片,校长表示如果有兴趣可以去一趟。这次来缅北是想要访问老兵、考察战迹,询问知情者,搜寻战争的遗物,对老照片也有兴趣去看。听了屈校长的介绍,决定由寸守华先生带路,租一辆马车一同前往(寸老先生之前也认识郭亮及其家人)。

  莫马克位于八莫东北近郊,离市区14公里,约30分钟的车程。莫马克是“孙立人路”到市区的一段的起点。新1军发动攻击八莫时,莫马克是日军外围的重要据点之一,它离八莫市区最近,所以对日军来说,能否守住相当关键。新38师左翼主力于1944年11月13日完成了对莫马克敌据点的包围后,即由西北突入日守军之阵地,激战到14日下午将莫马克攻占。残敌打算向八莫逃窜,又在莫马克西北二公里的杂林中,被我追兵再度包围,经过五昼夜的扫荡,把他们全部消灭。敌军失去这一外围据点,只好龟缩在八莫市区负隅顽抗。因此,莫马克据点的攻占,为我军日后攻击八莫市区的守敌创造了有利条件。

  郭亮的家就在莫马克镇通市区的公路旁,我们(还有云南电视台两人同去)到达后由寸老先生代向他家人说明来意,进行沟通。我问郭亮之子知不知道郭亮先生生前在新1军的情况,还有什么遗物例如照片、军刀及其他战利品。郭亮的儿子说,只知道他父亲生前在新1军战车队,除了几张相片,没有留下有关战争的遗物,更多的情况也不清楚,他父亲很少提及。我请他把相片拿来看看。不看不知道,看了才明白,他给我看的实际是一份郭亮生前在印度兰姆伽受训时同学录的影印副件。

  在这份同学录中,有新1军军长郑洞国、副军长孙立人、参谋长舒适存、副参谋长陈时杰,班主任曹艺及郭亮与同期毕业的学员合影的照片。我看到了曹艺的照片后即对郭亮的儿子说:“你父亲生前应该是在中国驻印军(新1军)的汽车兵团服役”。

  据我所知,中国驻印军战斗序列中汽车兵团属于中国驻印军总部直接管辖,曹艺当年正是辎汽团团长,我拿着同学录中曹艺的照片指给郭亮的儿子看并说:“这个曹艺就是郭亮先生的班主任”。郭亮的儿子还向我们透露了有关这份同学录的一个情节说:“我父亲生前交待,就是他不在世时,这些东西(即同学录)不要给别人拿走,也不要交给台湾的来人”。我们听了不明所以,追问为什么?他回答说:“父亲生前有一位同期的战友,拿了他的这份东西到台湾申请到一笔补助金,此事是他后来从旁得知,故心中愤愤不平。”

  郭亮先生有关他生平作战用过的东西及缴获敌人的战利品一件都没有留下,唯独完好无损地保存了这份同学录,并叮嘱儿子要好好的保管,我的解读可能还会有深层的一方面:那就是让后人永远知道他是中国驻印军的一员,是一名抗日的战士。

  郭亮是内蒙人,参军打仗,客居异国,骨埋他乡,他和家人从未回过内蒙老家。郭亮的儿子都能讲一口云南话,听得懂普通话,他们一家是缅甸华侨,他们都有一颗中国心。

  抗日老兵兰文祥

  28日上午,我问寸守华老先生,在八莫还能不能找到健在抗日老兵,寸老说,前几年还有,这几年没有了,说话中,露出了心酸感觉。到了下午,他突然对我们说:“听说还有一个老兵还在,是个广东人。”得到这个信息,我们当然高兴,只要健在,还能沟通,决不放弃这种难遇到的机会,除了想从他口中知道当年的战斗历史外,去看望他,表示对冒着敌人的炮火前进的抗日战士,国人不会忘他,永远尊敬他。

  寸老带路前去拜访,拐弯抹角,走入窄巷,几经打听,(因为寸老之前也未来过),终于在巧腊拱街(译音)89号一座缅式木楼里找到了这位我很想见的抗日老兵兰文祥老人。兰文祥老先生,年事已高,说话带有广东乡音,问他一些问题,好些都记不清了。通过寸老口头传译,多少还是知道一点他的经历。

侨居八莫的远征军老兵兰文祥先生

  兰文祥,广东潮州人,现年89岁,文盲。18岁时在广东潮州乡下,被国民党军队拉夫当了兵,从此以后再也没有回过老家。他只记得他是第36师的,在腾冲和日本鬼子打过仗。抗战胜利后,来到八莫,娶妻成家,身居异国。当问到他所在部队的具体番号,首长姓名,除了记得是第36师的外,还能记起宋希濂(笔者注:中国远征军第十一集团军总司令)这个名字。

  对这位年迈体弱,记忆力差的兰老先生,要他说出很多的细节是困难的,他能否说出他在哪一团哪一营并不重要,能说出他在腾冲与日军作战,就足以证明他是一位抗日老战士。

  腾冲于1942年5月10日沦陷,1944年6月底中国滇西远征军开始反攻,经两个多月的激烈外围战和惨烈的城区争夺战,于1944年9月14日收复。共歼敌联队长藏重康美以下万余人,我军阵亡官兵8000余人,伤者近万人。第54军(军长阙汉骞)第36师(师长李志鹏)在攻城战中与敌逐屋争夺,寸土喋血。腾冲的攻克,也有第36师战士兰文祥的一份功劳在内,因为与日本侵略者血战到底的个个都是铁骨铮铮的,有肉有血的中国人。抗日老兵兰文祥,我们不会忘记你。

  2月29日 八莫——密支那

  庙堤阵亡日军纪念塔中国地理杂志出版社的两位先生另有任务,需赶时间,已于昨日(28日)中午与缅籍导游先往密支那(Myitkyina),我和云南电视台的两位同事在八莫继续采访,于今早日(29日)上午10时同乘一辆车去密支那与他们会合。

  八莫至密支那约250公里,车资缅币85000元。车沿密八公路向北行驶,路况比南坎到八莫那一段要好,颠簸摇晃没有那么利害,车行个把小时,看到前面有一村落,左前方向有一座的塔立于路旁,行驶至前一看,还有一个“菊”字在上面。我们立即叫司机停车,趋前细看。原来是近年日本人为纪念当年侵缅阵亡日军而在此修建的塔,塔高十来米,它的正面用日文写有几名牺牲者的姓名。

  这是什么地方?为什么日本人要在此修建一座阵亡日军纪念塔?我问缅籍司机(司机曾到过云南会说一些普通话)这是不是庙堤(地名),他开始还听不明白,我重复两遍后,他才说“Yes”。“庙堤”是中文发音。缅人称为“Myothit”。庙堤这地名,我对它有印象,我记起了新1军新38师在庙堤作战的往事。

  八莫日军从1944年8月中旬,调派一个大队推进到八莫外围庙堤至那龙(Nalong)之间密八公路沿线两侧山地,构筑坚固阵地,以阻截中国驻印军南下对八莫的进攻。庙堤位于八莫以北约40里,俯瞰太平江注入伊洛瓦底江的三角地带,是日军八莫外围的重要屏障。太平江正面,河宽水急,对岸是一个高岗,敌人建筑了许多坚固工事,控制着所有可能渡河的渡口。新1军第38师进攻渡河行动,处处受到日军的瞰制。新1军军长孙立人决定以新38师第113团担任正面作佯攻态势,而新38师主力则秘密从左翼迁回。在太平江正面佯攻的第113团团长赵狄先后派人侦察四个渡河点,均受日军以强大火力封锁江面不能成功,最后他决定硬从正面强渡过河。他精选士兵6名,于11月8日,游泳过江,潜入敌阵,寻找缺口,发射信号。在庙堤对岸等候的第3连早已准备好,立刻浮水过河接应,向还在睡梦中的敌军发动袭击,而后占领了阵地。

  我想日本人在此修建阵亡官兵纪念塔,不仅与庙堤一带的战斗有关,还与附近的一座佛寺分不开。离塔百来余米一高坡上有缅人佛寺一所,寺门面对太平江,寺内显得很宁静。按照规矩,我们需脱鞋步入。未几,见一主持模样的人,顺便打听究竟。

  交谈中老僧人告诉我们,一个名叫Yashiaki Furuna的日本人于前些年来此修建了日军阵亡纪念塔,随后还多次来参拜过,并曾邀请他去日本访问过两次(如果我没听错的话),赠给他们寺庙小吉普车一辆等等。

  从他的言语中,看得出来对这位日本人感恩戴德,念念不忘。此时此地,作为一个外访的中国人,一个抗日阵亡烈士的后人(家父晏福标于1944年8月在衡阳保卫战中与日军作战,阵亡于城西南的雨母山,时任少校营长),听到这番话,心中很不是滋味,脑际里萦绕着一时不好解答的问题。为什么我们中国人到现在没有人来缅甸,为中国驻印军抗日阵亡烈士修一个纪念塔之类的东西呢?你看人家日本人不但把塔建在公路旁,让路人有机会驻足观瞻,挨近佛门寺庙僧侣还可以为死者的亡灵念经超渡,可谓两全其美,真是用心良苦,值得我们反思。

庙堤公路旁的日军亡灵塔

  中国人遗憾的事可能太多了。缅北战役,中国驻印军是胜利者,日军是战败者。60年过去了,在缅甸有没有一行字、一块碑、一座塔来纪念战胜者,缅怀牺牲烈士呢?当年曾精心策划,强渡过江,歼灭庙堤日军的新38师第113团团长赵狄,东北内战时,于1947年1月初在其塔木早就死于自己同胞的枪口下。

  让遗憾成为历史,把希望放在未来。

  去年云南腾冲政府决定在其县内修建一座中国远征军的大型纪念碑,并在网上发布消息,征集参加过中国远征军的官兵姓名(不管是去逝了的,现在健在的),准备将他们名字刻在纪念碑上。此举,不但是肯定了中国国民党在正面战场抗日的历史作用,而且教育国人不忘历史,使抗日英雄的名字不致于被封存,应与日月同辉。希望各地政府、民间组织和个人,效法腾冲的做法,用不同方式,共同纪念中华民族前所未有的悲壮的抗日战争。

  顺便提一下,我们父子已为腾冲中国远征军纪念碑,收集了上百名参加过中印缅抗日战争老战士的名字,表达我们对他们的崇敬,同时,也是尽一点微薄之力。

  司机“蒙混过关”

  昨日中午导游刘小姐与另一组先行去密支那的人在途中遇到一点麻烦。事缘是这样的:当他们乘车过一哨站时,导游进去办理登记,被哨所人员盘问,为什么6个外国游客不同时乘车来。刘小姐回答,随团有一名成员生病,留在八莫,明日(29日)会赶到会合。因为不能一起同行,被缅甸官方视导游违反外国人入境旅游规定,将导游训斥一顿后,才让他们走。

  导游刘小姐到了密支那立刻打电话告诉我们,要我们这一组明早(29日)车过哨所时,不必停车,直接开走,以免节外生枝。她也将此事通知了我们租车的缅籍司机。

  离开庙堤,继续北上,开向密支那。中午时分,看见远处一山岰两旁停有摩托车两辆和警员,估计是哨卡,盘查过往车辆。司机叫云南电视台的人将所带的摄影器材放好,不要外露,怕出麻烦。车到山顶,停车盘问,只听司机与警员叽哩咕噜几句后,他就将车开走了。当我们继续前行在一路边小镇停车用餐时,我问司机:“在那山岰警察问了你什么?”。司机很认真地说:“他问车里坐的是什么人?我说:你是我父亲,一个是我的姐姐,另一个是我的哥哥。”我们听后,笑了起来,真是“蒙混过关。”警员例行公事,态度友善,再者,有缅籍司机档驾,一切都好办。

  余程途中,未遇任何麻烦,也不存在“闯关”之事,我们终于在下午4时左右顺利到达密支那双龙酒店,导游刘小姐看见我们安抵,如释重负。(未完待续)

责任编辑:李润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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