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代浪潮奔涌向前,2025年,香江社会救助基金会迎来了二十周岁。这二十年,是“从企业家情怀到全民善意”的蜕变,也是中国非公募慈善从“边缘尝试”到“制度成熟”的缩影。
为了铭记这段历程,香江社会救助基金会特别策划了“香江社会救助基金会20周年口述史”系列,通过个体故事与行业叙事交织,去记录一个基金会的坚守,并折射出中国慈善文明进化的微光。
在第十期,香江健康董事长、香江社会救助基金会理事刘楸妍讲述了她在慈善领域的点滴故事。刘楸妍从小在浓厚的公益氛围中成长,将父母朴素的仁爱精神内化为自身的价值追求;后来在世界顶级慈善机构的实习中,又系统学习国际前沿的公益理念、项目管理方法与影响力评估体系,实现了从“情感驱动”到“专业赋能”的跃升。

她将国际化的战略视野与本土乡村的实际需求深度融合,在儿童阅读推广、心理健康支持等关键领域,始终秉持“在地实践、全球思考”的理念,探索出一条具有中国特色、又具世界意义的现代慈善路径。她用行动诠释了新时代青年公益人的责任担当:既有家国情怀,又有全球格局;既能躬身一线,又能谋篇布局。这份“香江公益答卷”,不仅是一份善行的记录,更是一份关于如何让善意更有效、让公益更专业的时代回答,为中国慈善事业的高质量发展提供了鲜活样本与前瞻启示。
以下是她的访谈实录
Q1:请您谈谈您小时候父母对您的教育。
刘楸妍:我最早的印象是父母回家会告诉我做慈善。我爸是个很大方的人,也很有爱心。从日常生活中我看到他怎么去帮助别人,在我心中已经种下了帮助别人的种子了。
我爸爸的教育很特别。可能我小时候比较调皮,记得有一次全家旅游回来,我爸突然把我拉到了农村。当时家里有个保安,我爸就联系了他,把我放到他家里住,让我在那里耕田种菜。当时我大概是十来岁的样子,一开始我在那儿哭了几晚,后来就跟那里的孩子打成一片,生活淳朴而温暖,家人待我格外亲切,我过得特别开心,每天都在那儿种菜,抛秧。他们的家庭环境也一般,晚上睡地铺,那段同吃同住、一起劳作的经历让我深刻体会到平凡生活中的真挚情谊。
我家的院子里有一副对联,我觉得特别好,“几百年人家无非积善,第一等好事只有读书”。这也是我爸爸妈妈的家族观,从小影响我长大,他们认为,家族的传承,除了血缘传递,还有财富的传承和文化的传递,家族慈善就是文化的重要一部分,这是一种无形资产,是我们家族最大的财富,是我们这一辈得以依靠并继续创造价值和财富的核心。这种传承提供了持续性的价值观,基金会也在其中发挥着积极的作用,传递家族精神,实践家族慈善理念,从而形成家族传承的正反馈机制。
Q2:您更深入地接触慈善,是什么时候?
刘楸妍:2011年11月,我读大学期间,在洛克菲勒兄弟基金会、北京师范大学壹基金公益研究院、中山大学公益慈善研究中心的邀请下,和哥哥前往洛克菲勒庄园访问,参加中美慈善家族交流对话,对“家族慈善的传承与实践”等话题进行了深入探讨 。本来妈妈也一起去的,因为护照的问题临时取消了。当时国内有四个慈善家族受邀前往,还有牛根生家族、曹德旺家族和党彦宝家族。那次参访对我的启发和触动很大,我认识到慈善事业在推动社会发展方面的重要作用,在深入一线时的独特视角和角色,还有在家族凝聚力打造方面的核心纽带作用。
后来我还专门申请了洛克菲勒兄弟基金会的实习岗位,在暑假有一个月的时间去实习,深入其中学习慈善组织的运营管理,完成了我对于慈善领域的第一次学习和实践,我开始萌生了,要积极投身慈善公益事业,用慈善的方法投身我们的社会和国家事务中去。回国后,我就一方面进入香江集团参与家族事业,另一方面出任香江社会救助基金会秘书长。
Q3:请您谈谈在基金会担任秘书长期间的主要情况。
刘楸妍:从2015年,第三届理事会开始担任理事,并担任秘书长,第四届理事会换届后,2019年卸任了秘书长,只担任理事,第四届理事会目前已经当了10年。
爱心图书室项目进入1.0阶段后,我一直思考这个项目应该从“单一捐建”进化为“全民阅读生态共建”,推动更多人关注“阅读”。这些过程,基于科学公益的理念,我非常支持与高校合作,开展调研,因此基金会联合了中山大学、清华大学明德公益研究中心对项目开展调研。因为基金会成立以来一直坚持的理念是,“在做具体实事的同时探索与社会实际及发展相结合的公益战略模式”。特别是,“香江爱心图书室”项目应该以更加规范化、标准化、管理可持续化为发展目标。2018年1月,在香江爱心图书室十周年暨中国阅读公益峰会上,“香江爱心图书室”正式进入2.0时代。
在担任秘书长期间,我们会经常去走访我们捐赠的图书馆,举办很多慈善活动。我们了解到很多留守儿童心理上可能长期缺乏爱或者关注,表现出内向、自卑;其实当时在国外已经很鼓励孩子看心理咨询,但是国内乡村地区心理咨询师非常少。我和妈妈也讨论过,硬件改善仅是基础,心灵成长才是儿童发展的核心。因此,图书馆项目升级,变成融入儿童心理健康的项目,后来正式设立了“香江心灵成长计划项目”。
此外,2019年我代表基金会参与“东西方慈善论坛青年领袖工作坊”,与国际组织探讨公益金融创新,推动项目与国际公益资本主义理念接轨。也在慈展会等平台倡导预算管理、本金增值提升可持续性,推动项目从“输血式捐赠”转向“造血式赋能”。
Q4:您成家之后,与先生一起参与了哪些项目?
刘楸妍:我先生是一个非常有爱心的人,他一直希望可以多投入慈善方面,并且非常认同我父母所做的事情。特别是在2021年香江社会救助基金会十六周年慈善晚宴上,他看到公益剧中青少年面临心理困扰却缺乏专业支持的现状,深受触动,当即慷慨捐赠,支持心理健康项目。我们成家后尤其关注青少年身心成长,希望结合家庭力量持续投入相关领域。
Q5:除了香江基金会的工作外,您还参与过哪些公益组织或公益活动?
刘楸妍:我在基金会担任秘书长期间,我哥哥刘根森在深圳市同心俱乐部青年委员会(下称“深圳同心青委会”)担任主席,青委会是深圳市同心俱乐部下属的一个分会。
当时我和哥哥商量,我们两家组织可以联动多做一些公益慈善的合作,关注和帮助社会弱势群体,勇担社会责任。我们约好,每年至少联合办一场慈善活动,让青委会成员们到乡村一线,身体力行地参与慈善。
2014年,我们一起去了肇庆怀集儿童福利院,那里也是香江基金会多年资助的一家机构,我们应该是20多名成员,和那边30多个在住的孩子,结对组成8组家庭,一起过了2天1夜。那时候我们都挺小的,还没毕业,我们跟那些小孩子,一起包饺子、上阅读课、爬山、策划晚会,体验孩子的喂猪、打扫工作,还住在他们的宿舍,印象很深刻,很艰苦,但也很开心,那些孩子虽然条件不好但特别朴实,甚至还会照顾我们,让我们更坚定了要好好做公益的心。
2015年8月8日周年庆之时,同心青委会组织了5000人参加的“青年荧光夜跑嘉年华”活动,筹集善款37.4万元,全部捐赠给深圳市青少年发展基金会,为青少年提供公益慈善支持。
2016年,我们去了湛江遂溪的莲花小学的孩子们,给他们建设、装修了一间图书室,亲手组装书桌和家具,整理书籍上架,上阅读课,很有意义,我们还给小学捐了20万用来做操场和改造厕所,探访了周边的贫困孩子,看到那些孩子可以说是家徒四壁的家,和他们脸上开朗的笑容,我觉得好心酸,当时很多志愿者都偷偷流泪了。
后来,我们还联合开展了探访视障群体、孤独症群体的公益活动。比如当时很多朋友对孤独症儿童并不了解,很多人误以为孤独症儿童只是不说话。我们所有义工到达广州后首先需要上课,了解如何与这些小孩相处,对此有基本认知之后再进行一天的活动。我当时每年都想让大家关注社会上不同的群体,每年都会有不同的活动。一开始做了两次图书室的活动,大家对图书室有所了解了,于是我们会尝试让大家了解不同的群体。
我认为大家一起去做一些我们认为能帮助到别人的事情会特别开心。大家的反馈很好,这激发了他们内心想帮助别人的感受。每年我的朋友都会问我今年什么时候组织,定期我们就会有这种活动。
现在来看,当时的这种合作,非常有意义,这些公益慈善事业的体验和思考,对青年一代自身的成长和传承家族事业是无价的。
Q6:请您谈谈对香江社会救助基金会未来发展的想法。
刘楸妍:我也很认同慈善机构可以自己造血,我对影响力投资很感兴趣。有些公司可能现在未必很赚钱,但方向是好的,可以帮助解决一些社会问题,例如环保、教育方面。但这个项目需要一些资金上的帮助,假设我们可以投资这样的项目,最后成功的话,这些项目可以解决一些社会问题,我认为这是很有意义的。还有些公司,它可以很赚钱,同时又对社会有正面的价值,那么我投资这些公司把利润再放回基金会做慈善,这样就可以让慈善事业一直持续做下去。
比如上个月我了解到一个项目,很感兴趣,他们在东南亚卖雪糕,雪糕在中国是一个季节性的产品,但在东南亚一年四季都很热,而且人口年轻化,所以东南亚那边对雪糕的需求很高,卖得很好。他们做了什么呢?因为东南亚的女性地位是比较低的,这个项目就给就请东南亚的女性做销售,免费给他们配备小冰柜和车子,这些女性就可以一边带小孩一边兼职卖雪糕。通过赋能女性销售雪糕提升其经济地位,这类创新将商业效率与公益目标结合,有望形成可持续的善意循环。我觉得这样的项目非常有意义,我希望把它成为我之后的目标。如果我有新的商业想法,我希望就是做影响力投资,一方面有利润,一方面可以帮助更多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