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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是我见/“钱迷”黄维樑/郑延国

2019-07-27 03:23:59大公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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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国有一种学问,称“钱学”;中国有一批做学问的人,称“钱迷”。“钱”者,钱锺书也。“钱迷”中,有一位佼佼者,即黄维樑教授。其吸引人们眼球之处,便是将钱锺书的学问上升到了“体系”的高度。

  不少人认为钱锺书所述,皆为札记式文字,难成一家之言。黄先生则指出:《谈艺录》、《管锥编》、《七缀集》等等,虽属“点点滴滴”、“片片段段”、“则则篇篇”的札记,但“加以分类、排比、建构,当可成为具系统的论述”。黄先生将钱锺书的论述冠以“潜体系”。这个“潜”字,若从文字学的视角释之,意为“隐藏”。特殊历史年代从事学术研究,焉能不悄悄进行?焉能不将自己的种种见解隐藏於大段大段的引文之中?若从语音学的视角释之,“潜”、“钱”谐音。两释结合,分明就是“隐藏在诸多札记中的钱锺书体系”。

  黄先生运用“比较”的策略,依据《文心雕龙》理论体系,从文学的本质、功能,作者的情志、想像力,作品的风格、修辞,创作的技巧、比喻乃至作品批评诸多方面,将古代的刘勰和当代的钱锺书一一进行比照,从而推断出钱锺书著作中的确暗含着一种实在的体系,只待后人去开发、梳理、归纳、整合。在这项“工程”中,黄先生是先行者,而且取得了丰硕成果。

  黄先生在探索“潜体系”的同时,对钱锺书的“打通”治学法和“东海西海,心理攸同”文化观亦进行了鞭辟入裏的解析。所谓“打通”,包含四个方面。一是中西文学理论、现象打通,二是不同时代的文学理论、现象打通,三是不同文学类型打通,四是作家、作品、文学现象打通。“具备聪明智慧,加上对文学有深入通透的认识,才能发出通达之论”,坚持“博观之后才能贯通、通达”。如此者,非钱锺书莫能为也。

  所谓“东海西海,心理攸同”,则是指“中西文化基本上是相同的,有共同的基本信念、核心价值;换言之并引申之:中西文化、中外文化、世界各种文化是大同的。”简言之,即是“心同理同,中西大同,世界文化大同”。持有如此学说的钱锺书,无疑是名副其实的“文化英雄”。

  黄维樑先生的“钱学”之所以做得如此不同,窃以为有四种底气。一是对钱锺书著作的刻苦攻读且能烂熟於心。二是与钱锺书有直接交往。他曾两度晋京拜会钱锺书,亲聆謦欬,并得到过钱锺书三十余通亲笔信札。三是得益於他自身的学养。他先是就读於香港中文大学,获一级荣誉学士,之后留学於美国俄亥俄州立大学,获博士学位,受到了良好且严格的治学训练。四是视“读书、写作、讲学”为“‘可持续’(sustainable)活动”,“日忙夜忙与文字为伍”,并以“终身学习”作为自己的“座右铭”。

  日前,黄先生惠寄我两部他的书,一部是《文心雕龙:体系与应用》,一部是《文化英雄拜会记─钱锺书、夏志清、余光中的作品和生活》。他的拳拳盛意,令我赶忙挑灯夜读。缜密的推理,翔实的考证,生动的描述,激起了我一次又一次的怦然心动,以至不知东方之既白。晨光中,我身不由己地握管疾书,匆匆写下这节文字,作为对他赠书的一种回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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