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电影《无问西东》裏，有一段故事是关於空军飞行员的。

　　清华学子沈光耀，原本可以有灿烂光明的前途，但在国家危难当头，他毅然弃笔从戎，“奔赴一场劫难，像去赴一场盛宴”。当他驾驶着战鬥机，像飞鸟翱翔在蓝天之中，伴随着背景音乐《Amazing Grace》（奇异恩典）的渲染，我脑海中浮现出一个名字──张大飞。

　　其实，沈光耀的原型并不是张大飞，我之所以联想起张大飞，是因为在《巨流河》中，齐邦媛写过她与一个“飞虎队”空军战士的朦胧情愫，那个战士就是张大飞。

　　读《巨流河》时，我被这段情感感动了。字裏行间中我能够感受到张大飞对齐邦媛的爱是真挚而深沉的。他始终没有表白，因为在战乱纷飞年代，战士不能轻谈感情，他们无法预测未来，假如连自己的命都悬在半空，那麼还能给姑娘什麼保证？

　　一九四五年五月，还不满二十七岁的张大飞在一次会战中殉难，他将青春永远留给了天空。张大飞牺牲后，齐邦媛收到一个包裹，裏面是那些年她写给张大飞所有的信件，还有一封是张大飞预先写给齐邦媛哥哥齐振一的诀别信，因为每次起飞都有可能意味着永别。信中他如此写道：“以我这必死之身，怎麼能对她说‘我爱你’呢？像我这样朝不保夕、移防不定的人，又怎麼能照顾她呢？请你委婉劝说邦媛，忘了我吧，我生前死后只盼望她一生幸福。”

　　《无问西东》激起我对空军战士的关注热度。之后，我又看了一部关於空军战士的纪录片《冲天》。这部影片虽然是战争纪录片，但拍摄手法非常柔情，用旁白及手绘动画的方式，採用几位与空军战士有关联的女性书信文字以及一些採访，来还原空军战士真实的情感世界，其中一段就是关於齐邦媛和张大飞的故事，看得我热血沸腾。

　　而片尾曲《西子姑娘》也让我“一听锺情”。这首歌是民国空军军歌之一。一九四六年，为弘扬军魂，空军司令部公开征集空军军歌，最后选择了五首歌词，傅清石写的《西子姑娘》便是其中之一。他写的歌词极富古典意味：“柳线摇风晓气清／频频吹送机声／春光绮旎不胜情／我如小燕／君便似飞鹰……”刘雪庵的谱曲更是锦上添花，以致这首歌成为当年空军战士最爱哼唱的歌曲之一，他们大多不敢恋爱，因为不知下一秒会否离别，只能在歌声中抒发自己对爱情的嚮往和憧憬。

　　当年，上海滩金银嗓子周璇和姚莉都曾演绎过这首歌，很多当代歌手也曾翻唱过：凤飞飞、费玉清……《冲天》裏採用的是台湾年轻歌手史茵茵的版本。这个版本以旁白的形式，融入了《冲天》中提及的部分书信内容，其中一句旁白是：“我很羨慕你在天空，觉得离上帝比较近，因为在蓝天白云间，没有死亡的幽谷”，这一句便是齐邦媛写给张大飞的信中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