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缤纷华夏/千年茶乡的叩问/江扬

2020-01-08 04:24:05大公报 作者:江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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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采茶忙/欧伟建摄

  那年刚过清明,就告别了万物凋零的寒冬,它彷佛是冬天与春天的分界线,迎来了万物生机勃勃的暖春。

  朋友相邀去云南昌宁,那里有“千年茶乡”的古茶树群落,那里可以品尝明前茶。

  我不懂茶,可如雷贯耳的普洱、临沧、西双版纳都是著名的产茶地。对于昌宁,却是第一次听说。

  水泥路拐上土路,汽车往山野中间蜿蜒。烟尘中我恍如走上了年代久远的“茶马古道”。

  那时候还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古道,只有一个在漫长岁月中沉浸了上千年的以茶易物的路线。你以茶易马,我以马换茶的“茶马互市”。说是“道”,其实是后来人们在与江水落差四十米、壁立千仞的山体上开凿出的缝隙。就这样,用自己的双脚,踏出来一条崎岖绵延的茶马古道。“马锅头”们靠贩卖昌宁的古茶做着生意,“百抖茶”、“一道茶”、“二道茶”、“小罐茶”、“撒米茶”……都能让品茗者感受出不同的茶香的韵味。那是昌宁茶文化的一个缩影,更是茶与世代村民相依相存的佐证。有了这条路,云南的茶叶、丝绸、瓷器等货物,人们就可以驮到缅甸,继而至印度,再把那边的盐巴和马匹,带回云南。从几近湮没的历史尘烟中,让中国茶飘出文化的茶香。

  昌宁,成了这条“茶马古道”上一个重要的驿站。遥远的三国时代,南征途经昌宁保华寺的诸葛亮,得到民间的“姜糖茶”治愈兵士瘴疫,不禁下令将士采而带之继续南下。澜沧江沿岸的“濮蛮部落”早在唐朝时期就已经开始人工种茶,留下“过客不需愁到渴,煮茶僧在白云间”的诗句。

  明代大旅行家徐霞客在一六三九年农历初八游经昌宁,住在一个葛姓江西人开的客栈里,写下“初四日早雾而晴,是日为本甸街子,余往来稠人中……”原来早在那个年代,现在的昌宁县城所在地右甸就是一个热闹的老街子集市,而这繁荣的背后,茶叶则是一个重要的因素。

  明朝洪武年间,带着碧云寺僧侣们全部智慧的右甸“碧云仙茶”,终于像经书一样被香客带到了路上,从而带到了通往皇帝所品尝的味蕾史记中,这显然是昌宁茶和世界约会的一个朝代。

  北纬二十四度,在茶界看来正处于“山高日照短,雾浓雨水多,昼夜温差大”的环境和气候,出过不少名茶故乡。昌宁似乎因茶而在,就位于这条适合茶叶生长的“黄金茶线”上。我兴奋,在它宽广、温润的大地上,至今还生长着千年古茶树。

  踏上这片群山叠嶂,雾海茫茫的高原,眼前一片片排列有序、整齐规范的茶树在大山之中纵横交错,在云霭中若隐若现。路边的油菜地开出一丛丛的花,都是那般艳黄,小朵。古老的茶树浓绿,依依,披挂下来。

  一路往高处走,散落在海拔二千一百米的大大小小古茶树群落,树龄有几百年,也有上千年。我是奔着千年古茶树去的,一个上午就找到八九棵。可联席村人说,其实你看到的只是冰山一角,山宽人稀的山区同样山宽茶稀。仅联席村就拥有一万余株古茶树,被称为昌宁古茶树的发源地之一。

  在一株挂着001编号的千年古茶树前,我如同阿里巴巴寻到宝一样惊叹。近四米的树围,我们三个人才能勉强抱住。古茶树的身上,有明显被砍过的痕迹,却依然顽强地伸展着枝叶。湿滑的苔藓漫布树干,有如六层楼的树高,不到其脚下根本无法读出其曾经的沧桑。仰望中,我似乎看到枝头在吸取阳光中发芽长叶,继而又相续长出新绿,绽开出花一样的稚嫩,清丽和曼妙。

  随着一阵欢笑声看过去,有五个村民在同一株千年古树上采茶。他们错落有致地站立着,手指翻飞,不停地将茶叶拢在手心里,集满一把,就丢到身后的竹箩中。不一会儿,茶叶就铺满箩底。其中一翩翩少年灵活地从古茶树上爬下来,爬树和采茶的双重喜悦都写在了他的脸上。或许,这是茶山孩子的快乐记忆之一,这种记忆充满了纯朴,溢满了茶香。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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