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闲话烟雨/什伐赤/白头翁

2020-07-21 04:24:13大公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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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骏之一的“什伐赤”,在李世民率军攻打洛阳一战中,打得十分艰苦,十分残酷,为阻敌西进,他率三千五百多骑为先锋,抢佔虎牢关。当时骑的就是“什伐赤”,在激烈的战鬥中,李世民衝锋在前,“什伐赤”一马当先,十万大军相拚,俱以命相搏,且双方皆身经百战,出生入死,“什伐赤”身中五箭。据史料记载,若非“什伐赤”马快机警,能扛得住伤痛,李世民命丧两军之中矣。大唐将无历史,历史将重翻页。李世民由衷讚之:“瀍涧未静,斧钺申威,朱汗骋足,青旌凯归。”李世民诗绝不如马好,但他言朱汗即汗血也,“什伐赤”乃汗血马也。

  唐还有匹马,无价之宝,现珍藏於美国大都会博物馆。这就是唐朝韩幹画的《照夜白图》。我观这匹照夜白却另有想法,想如伯乐在世,亦可研讨,照夜白之马真乃千里马乎?韩幹笔下之神马无论照夜白之白马,牧马图之黑马,皆膘肥体壮,肚奇大,臀奇肥,马脖粗短,四肢细弱,莫言四蹄踏风,恐其立不能持久矣。记得唐太宗在与六骏致死相随时曾有圣旨:“朕所乘戎马,济朕於难者,刊名镌为真形,置之左右。”不知韩幹之马属“真形乎”?冷眼观之,韩幹所画这两匹马似皆官马、御马,一身官气,雍容华贵,养尊处优,洋溢着贵族皇家的宠物气,唯独缺少兇气、野气、霸气、机警劲、威武劲,缺少“一身横肉”,一脸兇相。

  汉唐马的艺术区别恰恰於此,汉马更兇悍,更野性,更自然,也更不可一世,龇牙咧嘴,双眼圆瞪,四蹄跑起,尾巴高扬,甚至有几分飞扬跋扈的感觉。在霍去病墓前有一尊石雕,马踏匈奴,虽然经过岁月的侵蚀,雕像的每个细节都已模糊不清,但却能让人感到霍去病胯下这匹正蹄踏匈奴的战马,兇悍异常,一身杀气,桀骜不驯,确有气吞万里的神态;李白有诗讚霍去病:“严风吹霜海草凋,筋幹精坚胡马骄。”那该是一匹胡马,真正的汗血马。而中唐以后的马,多肥、壮、圆、笨;多善、稳、和、美;总感到缺神韵,缺气势,缺精神;缺兇、缺野、缺杀气;感觉那马为阉马,无根无势之马。元代龚开笔下的《骏骨图》,画的那匹瘦马,瘦成一排岩峰陡峭的骨架,十五根肋骨却有一股桀骜不驯的气质,“向前敲瘦骨,犹自带铜声。”瘦死、饿死也是匹不服软的烈马。自唐以后,尤其宋、明、清时代,皇陵神道两侧之俑马,皆为阉马,翁仲之文臣武将,皆为太监。呜呼哀哉,皇帝九泉之下将相王侯,除太监即阉马,此朝此代焉有不败?

  伯乐若在,不知其感觉然乎?(“相马”之五,标题为编者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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