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前偕朋友品茗,巧遇有“香港儿歌之父”称誉的韦然,他刚有空,于是邀他同坐聊天。健谈的韦然,滔滔畅述他创作儿歌的缘起和唱片业的盛衰,到经营公关顾问公司的苦乐,以至当前世纪疫情,公司生意面对生死存亡难关如何力求渡过等等,可说是各行各业“家家有本难唸的经”的“一家之言”。
韦然原名黎伟贤,韦然是其作曲作词和写报章专栏的多个笔名之一。他是一位职业多面手,算得上是“斜槓族”的一员。除了音乐人之外,他也是公关人、传媒人、专栏作家、跨媒体创作人等。他最为人熟悉的是创作和改编了逾千首中英文儿歌,许多港人在孩提时代都曾听惯甚至琅琅上口唱他创作的儿歌,如《何家小鸡何家猜》、《排排坐》、《氹氹转》、《十二只恐龙去野餐》、《小明上广州》等。
上世纪七十年代,韦然在香港大学当旁听生和图书馆助理员,对广东童谣感到兴趣,搜集了许多歌词曲谱和资料,尝试按词谱曲,发觉并不动听,而且当中一些曲词文字粗鄙,于是自行作曲和修改歌词,改动粗俗或消极的文字,例如将“鸡公仔,尾弯弯,做人新抱甚艰难……”尾七个字改为“做人点可以怕艰难”,意思便由消极变为励志。 当年香港鲜见原创儿歌,韦然在短时间创作和改编了三百首,将传统童谣改为顺口易唱的儿歌,拿到唱片公司求采用,碰壁多次,终有一家新开的唱片公司赏识接纳,从此迈出了他的儿歌创作之路,出版了许多盒带和唱片,很是畅销。颇长一段日子,儿歌在香港十分流行,电台及电视台经常播放韦然的作品,一些幼稚园和小学老师也教小朋友齐齐唱。《何家小鸡何家猜》更曾被纳入课本。
可是到了八十年代,唱片盗版日趋猖獗,韦然音乐作品也不可避免受到侵权,有人在香港翻录他的儿歌,制成盒带和唱片,为了逃避版税,删掉作者名字,大量运回内地,主要是广州和广东其他各地,十分畅销,非常流行。可是,作为创作人的韦然却没有任何得益。说起这段几十年前的往事,韦然语气透着唏嘘,脸上露出无奈的表情。
科技发展,互联网兴起,本是好事,这对唱片业来说却是一首挽歌,因为昔日买唱片欣赏音乐的人,大多数都改为在网上免费收听。久而久之,唱片公司几乎没有了生存空间,一家接着一家倒闭。“你看今天香港市面还剩下多少家唱片公司,就知境况如何恶劣。”韦然喟然叹道。影响所及,他的音乐创作也受到致命的窒碍,难以再施展抱负。
人生历练丰富的韦然,也有着敏锐的生意头脑和前瞻眼光,他凭着在中英文报章工作多年建立起来的人脉关系,早在二十年前便开设了一家公关宣传事务公司,业务范畴多元,包括公关、宣传、广告、汇演统筹、广告歌曲、音乐制作、艺人经理等。经过多年用心经营,业务早已上了轨道,顾客不少,当中包括为每年举办的澳门国际音乐节策划宣传和出版场刊。韦然也为沙田龙华酒店搞宣传推广活动,他花了两年多时间搜集资料,撰写文章,出版了一本名为《黄花红酒醉龙华》的专著,图文并茂,详述龙华悠久历史的事迹与逸闻。
韦然的公关公司全盛时期聘请了十二名职员,规模不算小了。可是,过去三年多来,“黑暴”与疫情接连肆虐,多个行业遭到致命打击,“我公司的顾客不断减少,营业额大为萎缩,时至今日,已到了生死存亡关头。当前我要想方设法力求公司能走出生天,不敢奢想如何去发展。”温文尔雅的韦然说时眉头有点紧皱。
要力求生存,不致倒下去,相信“节流”是必然的选项。韦然也在这方面动脑筋,他先后“暂时”辞退了十一个半职员,留下一个会计员返半日工。韦然与被辞退的职员协商,邀请他们转作“战略伙伴”,若日后有生意上门时会通知他们再上班。另外,韦然将写字楼一分为二,将一半面积出租,借此减轻租金支出。
听毕韦然一番坦然说话,我一时无言以对,只能在心里默祝他能跨过这个事业大难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