吟诗作对,是古代文人的首要之务,既是仕途名利的敲门砖,也是消遣交际的通行证。必要时,还是攻守交锋的“武器”。在“地域黑”方面,就是时常要亮剑的。有君子之交的委婉“互黑”,也不乏辛辣的讽刺。
湖南人李东阳,是明朝中期执掌朝政十八年的宰相。他在翰林院作学士时,有一河南籍同僚来拜访,此人见屋檐下晒有乾鱼,便吟诗曰:“晓日斜穿学士头。”李应声回答:“秋风正灌先生耳。”两人拊掌大笑。因为当时湖广(包括湖北湖南)人有“乾鱼头”的外号,而河南有“偷驴贼”的民谣。所以两人各以“鱼”“驴”指代对方。
比李东阳稍晚一些的李时、夏言,也都官至大学士。李是北直隶(河北)任丘人,夏是江西贵溪人。某日聚会,李时出一上联:“腊鸡独擅江南味”。江西人喜好腊味,当时多以“腊鸡”嘲讽江西人,所以李时以此戏弄夏言。夏言略一思索,对出一下联:“响马能空冀北群。”讽刺河北强盗出没。字面对仗工整,又都语藏机锋,含沙射影。半斤八两,又打了个平手。
这些“地域黑”是友人之间的文字遊戏,才思敏捷,无伤大雅。但有时气氛就不那麼融洽了。与李时、夏言同朝为官的廖道南、伦以训,也都是进士出身,但官位不及李、夏那麼高。伦以训就是明朝广东第一状元伦文叙次子,而他本人则是会试第一(会元)、殿试第二(榜眼),父子相继,是科举史上的一段佳话。
廖道南为人善於钻营。嘉靖皇帝不顾朝臣反对,执意要将自己的生父供奉在太庙。而廖道南积极上书迎合,得到皇帝宠信。伦以训对此颇为不齿,两人关係不睦。 某日,廖对伦说:“吾有句云‘人心不足蛇吞象。’”伦即回敬一句:“天理难容獭祭鱼。”因当时对广东人有“蛇蛮”之诮,而廖道南与李东阳一样籍贯湖广,也做了一回“乾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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