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毒攻毒”是武侠小说中常见的功法，运用者必须艺高人胆大。老中医似也有类似霹雳手段，下猛藥、毒藥。有段时间，食品安全问题频出，搞得人心惶惶，天下几无可食之物。某次閒聊，一友人说：与其左怕右怕，不如各样都吃，莫刻意挑选，取“以毒攻毒”之效。此言一出，座中无不抚掌。

　　这几年，算法渐渐侵入生活。上周，我写到了困在系统中的骑手，其实被困者又何止骑手。据说，贞观年间，唐太宗李世民在城楼见新科进士从端门列队而出，得意地笑道：天下英雄尽入吾彀中。如果哪天算法真有了自主意识，没準儿也会嘿嘿发笑：天下之人皆入我彀中矣。

　　譬如刷抖音，在某个短视频停留稍长些，同类内容会不断向你推送。甚至打开其他App，也能收到相似内容，似乎App界竟有个情报交流站。前几天，我嗓子乾燥，便网购了几両新会陈皮代茶。於是乎，陈皮广告接连几天蜂拥而至，烦不胜烦。久而久之，周遭信息被过滤太甚，一时起兴或被算法判为终身标籤，陷入“信息茧房”，成了一隻坐井观天的青蛙。

　　我不是IT人士，对此毫无解决之技术手段，只能发发牢骚。当然，技术的问题必须由技术来解决，伦理批判最多起督促作用。但个体总还能“自救”，想到这裏灵光一现，“以毒攻毒”或许是治标之法。刷抖音时，各样看上一些，即便不感兴趣的内容，也别遽然劃走，“让视频飞一会儿”，或可扰乱算法之视听，使这个机灵鬼无法轻易判断究竟该推送什麼。对其他网站，也可依方抓藥。此方我正在试用，疗效如何，容后再禀。

　　“以毒攻毒”推广到生活中，无非让自己的口味杂一些。出入镁光灯下的大人物，须考虑维持“人设”不塌，保持形象的统一。在太阳光下讨生活的普通人，却没必要东施效颦，物质生活不要挑食偏食，人际交往少些道德洁癖，精神生活更不要审美设限，应该更随性快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