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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见录/长宽高\胡一峰

2021-02-17 04:25:31大公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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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宽、高,大概是对视觉对象最抽象的描述。我们的视觉偏好,也往往框定在长宽高之内,被它塑造为一种审美心理。而审美很大程度上是习惯,俗话说,看惯了就好。长宽高格局的改变会带来心理定式的变化,改变我们对什麼是美学意义上的“舒适”的看法。

  举例来说,中国的书以前是竖排的,从上而下读,字体也取纵势为多。汉字是方块字,作印刷字体时,此“方”大多为长方。扁形的字多用在灯笼、榜文等特定场合。近代以后,“蟹行文字”袭来,书刊渐由直排改为横排。这在当时是件大事。一九一九年《北京大学日刊》创刊号有则蔡元培启事,说日刊决议用横排,但有人提出“吾国旧体文字形式一改兴趣全失”,“文学性质之文”必须直排的,也可网开一面。不过,横排最终战胜了竖排。一九五六年元旦,《人民日报》改为横排,成为横竖易变的标志。在此过程中,字体设计从长方趋於扁方。今天,我们读竖排反而不习惯了。

  风水轮流转。这几年类似转变再次出现。这就是横屏变竖屏。这麼多年,看电影也好,电视也罢,视觉习惯是横屏,戏剧舞台也是“横屏”的。与之相应,有一套适应横屏的艺术技巧或守则。场景如何布置,主演位於何处,都有一些讲究。近来用手机看视频的人增多。二○一○年,美国只有百分之五的网络视频由手机播放,到了二○一五年,比例升到三分之一。二○一四年,我国百分之七十的网络视频用户用手机看,到二○二○年则为百分之九十五。横屏竖屏之变,不是把手机横过来这麼简单,就像从竖排到横排,也不仅是版式的变化。竖屏,限制了场景展示和活动範围,也不允许多个演员同时出现。於是,剧情变得浓缩,视频时长相应缩短;主演表情、动作更受关注。对於演惯横屏节目者而言,这无疑是一次极大的改变。毕竟,人类动作的方向,左右远多於上下。看似简单的长宽高,蕴藏着不少耐人琢磨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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