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睇相婆”余姑每晚八点开始在旺角亚皆老街摆档，等待匆匆过客中的驻足者帮衬

　　每晚八时在旺角亚皆老街，“睇相婆”余姑就会摆起摊档，等待路上过客帮衬。“你话收入？万五都冇！”难道坐在这裏纯粹是因为喜欢？“其实同人倾偈多过算命。而家啲人压力大，又唔知同边个讲，就过来倾倾，有啲都成了朋友。”余姑笑言，感受街头夜归人的故事，觉得自己不算惨，很感恩。35岁时移居香港的她，这几年找不到工做，又不肯申领综援。“我有手有脚，不喜欢要救济！”/大公报记者 汤嘉平（文、图）

　　余姑早年从新会移民来港，在乡下学过阴阳八卦。现在每晚推着承载大麻袋的车仔，到旺角滙丰银行门口撑起桌子，摆上写有“业务範围”的枱布及算卦用的龟壳，放上一本旧得发黄的《聚宝楼》和在卡纸上写的笔记，还有为照明灯提供电力的电池盒。只要食环署不赶人，或隔壁左右的同行不揾人来“扫场”，她都会坐到凌晨两点才收工。

　　拒卖护身符因没用

　　“最好的时候，一晚能有三、四个客。”她操着浓重乡音说：“算桃花的最多！”余姑忆述，之前有位女客因苦恼男友不联繫她而前来问卜解惑，问了双方的生辰后，余姑发现两人八字不合，有缘无分。被问及如何“转运”，她却答道：“我唔会卖乜嘢护身符、转运符，冇用㗎，八字定晒好多嘢。”

　　都说逢人要三分夸，余姑回答得如此实在和直接，会不会让回头客变得更少？“个客后尾又来过几次，不过我再冇收佢钱，而家都成为朋友喇！”她忆述，女客后来下班经过摊位前，都会与余姑打招呼或寒暄几句。若见她脸色不好，余姑便找藉口留住对方：“冇事就坐低陪我倾吓啦！而家冇客都几闷！”然后再慢慢听女客倾吐烦心事，不时安慰几句，让对方舒心。

　　不知是否因担心自己的口音太重，客人未必能即时理解，余姑安慰人时会不断重複说过的话，有时甚至会在纸上写下来，生怕对方听错。她跟人聊天时最常提到的，便是坐在她不远处、摊前常有人龙等候的一位同行。“佢都唔识睇相！只识得养小鬼拉走啲客，跟住睇人哋啲手乱作文章！”她又称该同行曾僱人过来“拍枱赶人”。余姑把生意不好归咎於自己守底线，不搞“鬼”，“她那些小鬼仔让客人迷了心窍喔！”无论说辞有多离奇，或许同行如敌国，在街上生存，从来都不是那麼容易。

　　“佔旺”时坚持开工

　　余姑又忆述四年多前暴徒佔领旺角时，每晚街头都是“七国咁乱”，家人要她暂时收档，但她坚持开工：“我算过，香港还是个福地，唔使惊！”偶尔有烂仔惹麻烦，她就会致电区议员之类的“大人物”，总会有人来摆平。余姑感叹说：“人家要选票，我要保护，都算公平呀。”她说这份工要一直做落去，做到行唔郁为止。

　　余姑与从事电灯製造业的儿子、儿媳及四个孙挤在一间300呎套房，自己的生活费全靠摆档赚得。“自从丈夫过咗身，我就冇谂过返新会了，余生打算喺度同仔一齐过。”她说，不想让自己成为儿子负担，“觉得啱倾就介绍啲客过来啊！”余姑从袋裏掏出一盒苹果汁，送给那天晚上最后一位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