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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是我见/有爱和有趣\刘世河

2022-10-27 04:24:33大公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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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末,跟几个朋友小聚,忘了是谁起的头,居然聊起了一个人在世间行走,到底是有爱更重要,还是有趣更重要?

  有的说当然有爱最重要,“爱”就好比一日三餐,不可或缺,而“趣”就像用露水煮茶,太过阳春白雪,不能当饭吃的;有的说有趣最重要,一个人倘若无趣,那他的爱不要也罢;还有的说,一个人既有爱又有趣,当是最好,只可惜这等完美之人纯属凤毛麟角。

  众说纷纭,一时间难分伯仲。

  我忍不住暗暗发笑,其实这“爱”和“趣”是有兄弟之谊的,绝不是非此即彼。但唯一不同的是,有趣的人一定有爱,而且更懂爱更会爱,而有爱的人却未必有趣,而且无趣的爱,往往又很自私,爱得一意孤行,这种自私和孤行,日子一长,就会让被爱的人感到不自在甚至窒息。无论是友情、亲情,抑或爱情,皆是如此。

  人可以无知,但不可以无趣。无知尚馀可爱,而无趣则就寡淡了。诗人余光中说得更透彻,他直接把人分了四种:高级而有趣,高级而无趣,低级而有趣,低级而无趣。可见这有无趣否,真的跟身份、地位无关,亦无关年龄、职业以及性别、文化。

  我的母亲就没读过书,却十分有趣。小时候家境拮据,饭桌上粗粮是绝对的主角,可母亲却总能变着花样地给我们做着吃,比如包玉米麵的包子,蒸地瓜麵的蝌蚪麵,就连自家醃的老咸菜她也切得细如发丝,然后再用那种细瓷的小碟子盛,母亲说这叫粗粮细吃。也正是母亲的这种粗粮细吃,才使得那时我们家的日子虽清贫却并不至于乏味。

  我当兵的那几年,不识字的母亲居然没少给我写信,准确的说应该是“画”信。她不会写字,就用铅笔画。印象最深的有一次,她画了一头老母猪,还有一群小猪仔依偎在老母猪身旁。我一看就笑了,母亲这是告诉我,咱家的老母猪又下崽了,我一数,正好十头。后来,我问母亲,这多麻烦,不如干脆让大哥代笔。母亲却说:“这可不是麻烦,是有意思,再说,好歹是娘的亲笔信呀!”

  “对,亲笔信,有意思。”我不住地点头,母亲的脸上便笑成了一朵花。

  所以说,做一个有趣的人其实远比做一个仅仅有爱的人,更能左右生活的基调。有趣的人其实就是用捕大鱼的网子考量悲伤,而后再用选面粉的筛子捕捉幸福,所以放眼望去都是拥有和满足。有趣是一种魅力抑或魔力,它能把刚性的生活过成柔美的风景,也能把一潭死水,变得微波荡漾。那些常将“没意思”挂在嘴边的主,必也是无趣之人。

  “有趣不须诗过巧,无谋方觉事多乖。”只要你热爱生活,生活便无所不趣:去馆子里朵颐美食有趣,自己在家动手烹製一顿佳肴也很有趣;四处游山看景,品茗观花有趣,窝在家里陪父母、爱人聊天、伴孩子尽情玩耍也很有趣;举案齐眉,琴瑟和鸣的夫妻固然有趣,两口子整天鸡吵鹅斗,却又秤杆秤砣般谁也离不开谁,也不失为一种趣味;欣欣然看一朵花慢慢绽放十分有趣,静静欣赏一朵花的慢慢凋谢也同样有趣;看鱼儿在鱼缸里欢快游动是趣,直接养一缸清水置于案头,与水为邻,与水交心,更是一种难得的雅趣。

  如果说有爱可以让人生有意义,那么有趣则会让这个意义变得更有意思,而既有意义,又有意思的人生,堪称完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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