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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化什锦/来自北国森林的音乐之声\陈 安

2023-12-22 04:03:00大公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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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图:西贝柳斯故居。\资料图片

  寒冬腊月,冰天雪地,漫漫长夜,音乐爱好者往往就会想起西贝柳斯,他在北极圈创作的许多经典作品,颇能引起过冬度寒人的内心共鸣。

  这几天纽约大冷,躲在家里听西贝柳斯的第七交响曲,是很早前由伯恩斯坦指挥维也纳交响乐团演奏的,似可见冰河流淌,可闻寒风呼啸,可见旭日终于东升,一片光辉灿烂景象。

  听着听着,我忽然觉得应更多地了解这位芬兰最伟大的作曲家。几年前的北欧之旅,芬兰只是匆匆而过,倒是在赫尔辛基去了西贝柳斯公园,见到他的纪念碑和纪念头像。纪念碑由六百馀根长长的不锈钢管组成,高高低低拼合在一起,悬于空中,就像一架巨型管风琴,旁边岩石上则放着作曲家蹙眉凝神的头像雕塑。真愿意在那里多待一会儿,心想公园或许还会播放他的交响诗《芬兰颂》,可我们的游览车在此只作短暂停留,拍了几张照后便不无遗憾地匆匆离去。

  最近读一本介绍古典音乐作曲家的书,在西贝柳斯一章里有一段话吸引了我:“西贝柳斯是彩色音乐大师,但他的生活没有色彩。他结婚后定居在森林里一座请人专门设计的木制房屋内,从未长久地离开过。”一查资料,知道他从一九○四年(三十九岁)到一九五七年逝世(九十二岁),半个世纪多,一直跟妻子居住在赫尔辛基北郊、图苏拉湖畔的爱诺拉。Ainola,取自他妻子的名字Aino,也成了他们居住地的名字。如今,络绎不绝有人去爱诺拉,就是去拜访西贝柳斯故居。

  爱诺拉地处乡野,周围是大片森林,他们刚移居此处时,常有不速之客来访,牠们是驴、绵羊和驼鹿,不过牠们毕竟不能欣赏西贝柳斯的小提琴声和钢琴声,渐渐地也就不来打扰了。后来,也就是在这绝对幽静、安宁的环境中,西贝柳斯创作了一部又一部作品:第三至第七交响曲,康塔塔《我自己的土地》(一译《我们的祖国》),描述森林之神的交响诗《塔皮奥拉》等等,也就从鬱鬱葱葱的北国森林里,从苍苍茫茫的北极圈风光中,传来了具有独特气韵的音乐之声,传至五洲四海,传至今日。

  名作《D小调小提琴协奏曲》是西贝柳斯搬到爱诺拉后修改定稿的,他原立志当小提琴演奏家,曾到维也纳交响乐团试演,失望而归,结果似乎是心不甘情不愿地成了著名作曲家,维也纳交响乐团则从未忽视他的交响曲。

  比他年长五岁的马勒曾从维也纳赶到爱诺拉造访,对西贝柳斯说:“交响乐应如一个世界,应包容一切。”此话成了西贝柳斯的格言,他也确实把其作品写得恢弘丰饶,烘托出一个苍莽而庄严的北国世界,更因其作品中反抗沙俄统治的爱国精神被誉为“芬兰民族之魂”。

  西贝柳斯为何甘愿寂静、孤独?许多人会提出这个问题。

  他的回答是,为了逃脱赫尔辛基的种种诱惑──大城市的名声和物质的利诱。他说:“在爱诺拉这儿寂静说了算(the silence speaks)。”美国访客以为在爱诺拉能见一座城堡,看到的却是一所陋屋,西贝柳斯自得其乐地说,他的书房虽小,却能欣赏图苏拉湖的旖旎景色,“小房间会产生重要思想,而重要思想会萎缩在大房间里。”

  不过,爱诺拉也不会永远宁静。六个女儿先后出世,随着她们坠地的呱呱声,也就有了欢声笑语,有了热热闹闹,连六场婚礼也都在这里举行,做爸爸的自然总是笑逐颜开,尽管作曲的时间少了,但作曲的热情更高了,而且孩子们都很乖,知道父亲又要谱曲了,便都安静下来,不出声地各幹各的事了。

  也有不愉快的插曲。他爱抽烟、喝酒,四十来岁时罹患喉癌,除瘤手术成功,从此他戒酒戒烟,爱在树林里散步,成了高寿之人。

  也有沉默的时候。他听到了“先锋派”音乐的轰鸣,也听到有人说他是过时的“保守派”,他沉默了,一直沉默到离世。

  然而,西贝柳斯的音乐没有过时,如今依然激荡着无数世人的心灵。听完他的《第七交响曲》,接着我要听他的《D小调小提琴协奏曲》,视频上有好多世界名家演奏,我可能会犹豫:选谁的?或许就都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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