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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通读者/异国情调的假与真(下)\米 哈

2025-07-04 05:02:26大公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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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回提到,安德列.德兰的《舞蹈》呈现了野兽派的强大感染力,却又扭曲了现实,创造了不顾其原有文化脉络的异国情调。

  的确,德兰的画作没有试图精确重现他所参考的任何文化,但他让这些元素在画布上碰撞、融合,又生成一种新的视觉语言。在这视觉语言中,色彩不只是再现物象,而是情绪与本能的直接表达,而形体也不再追求解剖学的准确,而是以简化、夸张的姿态唤起某种“原始”的生命力。于是,异国情调成为德兰作品的诗意,一种建基于想像的美之创造。

  或许这也解释了为何我们面对《舞蹈》,感受到的不只是观看异地风情的好奇,而是一种来自视觉与感官的直观喜悦。画中的舞者并非具体某个部族、某个国度的真实再现,他们是“他者”的象征,是自由、原始、纯粹自然力量的化身。在这想像出来的世界里,人与自然结合,色彩与情绪相连,舞蹈成为一种生命力的狂欢。

  这种由想像建构的异国情调,难免令人反思其殖民背景与权力结构。德兰画中的“他者”,在某种程度上是西方欲望与幻想的投射,缺乏对真实文化的深刻理解,就像画面右侧那源自德拉克洛瓦《阿尔及尔的女人们》的女性形象,在德兰笔下已成为种族模糊的混合体:金发、裸身、皮肤覆以非自然的斑斓色彩。

  异国情调虚构了他者,但同时,它协助了德兰与他的野兽派同伴们,在二十世纪初的巴黎,寻找到脱离传统写实绘画的实验方向。他们用简化的线条、强烈的色彩表现出生命本初的力量,用新的形式语言去捕捉世界的本质。而在这个过程中,来自异国的艺术形式成为了他们想像自由、回归自然、挑战陈规的重要资源。

  《舞蹈》的异国情调混杂了真实与虚构、尊敬与扭曲、理解与误读。它的“假”,在于所塑造的异国世界从未存在,但它的“真”,在于它确实创造出一种新的观看方式,一种前所未有的美感秩序,一种让人在视觉上获得释放的喜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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