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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融观察/中国贷息仍有下调空间\上海金融与发展实验室特聘研究员 邓 宇

2024-02-26 04:03:00大公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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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图:中国的货币政策坚持“以我为主”,利率调整有自己的节奏。

  近年全球利率逐渐从“低通胀+低利率”转向“高通胀+高利率”,伴随其中的是大规模财政赤字以及不断增加的财政利息负担,导致利率政策调整的难度明显加大。高利率运行的周期延长,企业和居民的信贷需求削弱,借贷成本也随之上行,同时政策迟滞也给金融市场带来不确定性。短期的利率走向如果演变为中长期的高利率格局,将会对全球资产定价、大宗商品以及外汇市场等带来新挑战。

  2024年的核心主题是全球主要央行开启减息周期,但各国的减息力度存有差异。欧美日央行普遍将目标通胀2%作为利率调整的最重要参考,在通胀风险暂未解除的情况下,很难启动减息,过早放松利率也可能带来负面影响。当前乃至今后一段时期,考虑到利率高位运行对经济潜在增长和金融稳定性形成制约,全球主要央行须重新思考货币政策框架,提高通胀容忍度,并考虑推动利率稳步下行,回归货币政策正常化,不过预计这一过程将比较曲折。

  人币贬值压力下降

  过去数年,中国利率市场化改革加快,但利率政策方向却与全球主要国家存在分化,由于经济复苏周期不同,预计分化趋势还将持续。但是,随着2024年欧美央行减息周期将启动,将给中国的利率政策腾出灵活的空间,中美国债利差有望逐渐收窄,国际资本流出的压力将得以缓解,人民币贬值压力也将有所减轻。

  新冠疫情前,主要发达经济体大多实施低利率乃至负利率政策,以维系高债务的经济增长方式。随着全球人口老龄化,供需两端变化将改变资金结构,总需求下降,利率走高的支撑因子也随之减弱。中长期看,全球走向高利率也存在结构性矛盾,高成本时代与人口老龄化所导致的投资、储蓄和消费的结构性调整几乎同时进行,利率上行的驱动力总体在减弱。从两个方面来看:一方面,全球经济放缓的态势愈发明晰,多数经济体全要素生产率呈现下降态势,经济增长的难度愈来愈大;另方面,人口老龄化加速。

  从本轮全球利率走势来看,结构性因素不可忽视,具体在两个层面:其一,欧美央行通过快速提高利率来抗击高通胀的政策效力在减弱,另一方面是“脱钩断链”风险持续上升,破坏全球贸易和投资的自由开放,全球商品和服务价格上涨;其二,高利率较长时间高位运行且减息操作的难度加大。即便市场有比较强烈的减息预期,但鉴于美国当前的经济、就业数据表现,考虑到通胀黏性,美联储短期内很难释放出减息的信号。

  货币政策坚持“以我为主”

  当前全球高利率维持阶段性高位,中国的货币政策坚持“以我为主”,利率调整有自己的节奏。一方面通过创设包括支农支小、科技创新、绿色低碳等各类再贷款,以及抵押补充贷款(PSL)等结构性货币政策工具。统计显示,截至2023年第三季,结构性货币政策工具达到17项,余额总计约7万亿元人民币;另一方面,通过利率市场化改革推动贷款市场报价利率(LPR)逐步下行,加大支持实体经济重点领域和薄弱环节。统计显示,2023年12月新发放企业贷款加权平均利率为3.75%,创有统计以来新低。主要基于两方面的原因:其一,中国经济复苏呈现波浪式发展、曲折式前进的过程,疫情带来的“疤痕效应”显现,同时经济经历比较大的转型调整,二者叠加对经济增长的前景构成新的挑战,需要发挥货币政策逆周期调节和跨周期调节的作用;其二,中国的货币政策汲取欧美央行货币政策的经验教训,不搞“大水漫灌”,而是强调精准直达,通过7天逆回购利率(短期政策利率)、MLF利率(中期政策利率)等利率工具实现货币政策传导,短期利率沿着“7天逆回购利率─DR007─货币市场利率”的渠道传导,中长期利率沿着“MLF利率─LPR─存贷款利率”传导。相较而言,长端利率下调的空间较大,政策效果更加显著,也对稳定房地产有积极支撑作用。

  研究指出,中国合意实际利率水平在2.5%附近,比当前低约2.8个百分点,目前中国的定期存款利率约为1%至2%,贷款利率约为4%至5%,真实利率略低于潜在实际经济增速,留有比较重组的空间。但是,比较实际利率水平需要把握好五个宏观要素:其一,潜在经济增速。2019至2023年中国GDP平均增速在5%左右,考虑未来中国将有望回归潜在经济增速5%的中长期水平,2.8%至3%的实际利率水平与其大致匹配;其二,通胀水平。2021至2023年中国CPI的平均值在1%左右,处于较低通胀水平且相对物价平稳,因而抬升利率的可能性不大,保持相对稳定或更为合理;其三,资本收益率。研究测算,2022年中国的资本回报率、淨资本收益率分别降至8.6%、5.7%,预期仍有下行趋势。利率和资本回报率具有趋同性,因而稳定利率水平某种程度上也是稳定资本回报率;其四,储蓄率。2022年中国的国民储蓄率为45.8%,基本上已经回到2015年的水平,IMF预测2023至2028年中国的国民储蓄率将维持在42%至43%;其五,汇率。利率与汇率需要保持良性互动,利率调控要兼顾利差和汇率波动,增强汇率弹性,从而防止出现汇率大起大落。

  预期全球利率仍将在较长时间维持高位,欧美央行减息存在不确定性,即便2024年启动减息周期,但利率从高点回落仍将要一定时间,而中国的整体利率处于逐步下降趋势,二者存在分化,让利实体经济对商业银行淨息差也带来一定压力。

  2023年第三季中国商业银行的淨息差从2021年第四季的2.08%下降至1.73%。中国经济增长前景广阔,产业升级和科技创新将有助于提升全要素生产率,有助于改善银行业经营环境。中央金融工作会议明确做好科技金融、绿色金融、普惠金融等五篇大文章,这些领域的贷款平均利率水平将可能继续下调,息差减少也将倒逼商业银行降本增效,逐步降低对息差收入的过度依赖。

  经济增速与贷款利率脗合

  欧美日发达国家的经验表明,低利率和负利率政策具有副作用,不但可能诱发“资产负债表衰退”,而且也不利于激发国内投资和消费信心。从宏观数据看,中国目前的经济增速保持在5%左右的中高速增长水平,远高于多数大中型经济体的增速,而且与当前金融机构人民币贷款加权平均利率水平基本脗合。考虑到目前中国的宏观经济环境,各类利率工具已经具备较好的市场传导效果,未来利率政策工具组合的效率测度须更好地匹配信贷市场、货币市场和金融市场、债券市场的不同需求,形成“利率─信贷─投资─储蓄─消费”相互循环的结构。因此,利率调整需综合考虑全球利率演变走势,增强跨周期和逆周期调控能力,总体保持政策利率、商业银行利率、市场利率传导的精准、高效。

  商业银行须把握好四个方面:其一,要兼顾好实体经济信贷投放的总量、结构和价格三者之间的平衡,注重信贷资源的配置效率;其二,要统筹好系统内分支机构、境内外、本外币的资金价格和负债成本,适应全球利率新范式、利率市场化改革新动向,主动发展资产管理业务,提高资本利用效率和资产配置回报;其三,完善海外分支机构管理,加强全球布局,优化境内外、本外币资产负债结构,提升境外机构的海外营收贡献度;其四,全球系统重要性银行(G-SIBs)需要加强资本补充,拓展资本补充渠道,包括发行资本工具和其他TLAC合格高级债务工具,尽快弥补总损失吸收能力(TLAC)的缺口,强化资本约束,以期符合国际附加监管要求。

  (本文仅代表个人观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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