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左)蔡荣基以素色孔雀替代传统帛事花牌所用“福鼠”。(中)日前,蔡荣基为九龙殡仪馆打造盂兰节花牌。(右)黄大仙啬色园使用的花牌,是蔡荣基以三千朵丝花代替锑花作装饰的花牌。
“我希望可借助我的手传递父亲的花牌紮作技艺。”香港花牌师傅蔡荣基从接过父亲衣钵,在香港从事花牌制作已近三十年,他以创新思维制作红白二事、公司开张等所用花牌,一改帛事花牌的阴沉气氛,使其以一种更为优雅的状态展示人前。明天是中元节,往年每到此时,蔡荣基都会收到大量的盂兰节花牌订单,如今受疫情影响,景况却称得上是门可罗雀。即便如此,他仍希望能认真传承花牌技艺,一为圆父亲心愿,一为更多人都能了解本地花牌文化。\大公报记者 刘 毅
蔡荣基暂时还没有接到八月份的花牌订单,有一些也都尚处商谈环节,“疫情前的每年这个时候,盂兰节花牌订单、大坑舞火龙所用到的花牌订单、中秋文化活动主题花牌……都会纷至沓来,如今只得一个冷冷清清,与往年相比可谓天渊之别。有关盂兰节的花牌订单,暂时只有九龙殡仪馆在七月订购。”蔡荣基无奈道。
经营状态有如“吊盐水”
受到疫情影响,社区举办盂兰胜会的热情大不如前,也令到花牌这件十分依赖大型活动的民间传统技艺,出现生存窘况。以蔡荣基打理的花牌公司为例,大型红事订单取消高达九成九,却多了不少帛事花牌订单,“现在的经营状态好似‘吊盐水’,疫情以来两年多,营业额暴跌七成:疫情前的帛事花牌占比三成,现在帛事花牌订单却要占到营业额的一半以上,甚至更高。现时经营主要依靠搭建围村丧棚及帛事花牌。”
专访当日,蔡荣基指着办公室外的一排花牌制作用料表示:“原本我们有一间大仓库用于存放,但疫情之下,不少活动都要取消,我们收到的花牌订单更是寥寥,四月之前一直处于停工状态,只得无奈取消租用仓库。”
疫情连绵多日,他遇到形形色色的花牌订购客,“有的客户订购帛事花牌,觉得毋须太过讲究,叹一句斯人已逝,原则是不花费太多即可;亦有客户强调贵在一个简简单单。但我觉得丧礼是一个人活在世间的最后一件事,婚礼与丧礼都是‘礼’,理应重视。丧礼上的帛事花牌,体面讲究,不仅仅是做给他人看,更是为了内心安稳。”
蔡荣基回忆当年为父亲搭建灵堂、制作帛事花牌的场景:“有些事,做了,也是宽慰自己。”父亲葬礼所用帛事花牌,是他亲手制作,为此,他选用了当时极少人会用到的棉花字,“我想告诉父亲,我也能够做这些工序复杂、需时颇长的棉花字。我从内地偏远地区订购棉花,先用白胶浆在网孔布或咭纸上书写文字,之后将棉花均匀铺在沾满白胶浆的字体上。过程中,真是百感交集,但想到是为父亲而作,就觉得值得。”
亲手为父亲搭建花牌
由于这段孝子经历,他也更能理解需要举办白事家人的心理,希望能做好每一个细节。“我会多了同理心和代入感,逝去的人,永远毋须再承受人间苦痛,但他生而为人的一生,也总有美好时刻。所以我在制作帛事花牌时,不愿只是让人们感受到丧礼的碜人,而是通过白色以外的颜色,甚至是红色,甚至还加上闪闪亮的LED灯,表现他生前的璀璨。”
再者,以往围村人丧礼所用帛事花牌上都会有一种状若蝙蝠的“福鼠”,蔡荣基以前也会这样做,但现在认为“福鼠”外表不够优雅,遂想到以素色孔雀作为替代,“帛事花牌下,走过的既有亲人,亦有路过的行人,倘若做得太过阴沉,难免会吓到人。开屏的孔雀是花牌不可或缺的部分,我就将其改良,打造素色孔雀,予人祥和、优雅。从而引发人们从另一个角度思考生与死。”蔡荣基说。
于他而言,“父亲虽已不在,但如果是在一间物业和一间花牌公司之间做选择,我宁愿他留给我的是后者。因为能够在制作花牌的过程中,收获满足感及传承的使命感,这是最令人开心的事。”
为花牌注入新工艺
父亲授其花牌紮作技艺,耳濡目染下,蔡荣基儿时便时常接触与花牌有关的事务。中三毕业后,他跟随父亲脚步,于花牌业中打拼至今,随后又从父亲手中接过花牌公司。“父亲时刻提醒我,做事要勤奋专注,手头上的工作要认真处理。当我工作上遇到困难时,他就提醒我,凡事要懂得变通,不要钻牛角尖,尝试用不同方式和材料解决问题。他经常言传身教,譬如教我如何用柴刀破竹,运用柴刀时手腕如何用力等。”
今时今日,蔡荣基依然按照父亲的教导,制作花牌。也正是因为父亲强调的变通之法,令他时常能在花牌的“颜色”“技法”“形态”等方面,注入创新,取得不错的效果。
而今,香港疫情未清,一些大型活动也尚未恢复,蔡荣基苦笑加自嘲:“有时候也会想,不知道还能坚持多久,可能之后就会做不下去。但一转念,想到疫情终会过去,能做的只有坚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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