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到被称为“哲学王子”的王德峰教授的一段话:“哪有一个男性是天生的父亲、天生的丈夫?哪有一个女性是天生的母亲、天生的妻子?都不存在。”深表赞同。
一般而言,父亲、丈夫是男性,正如母亲、妻子是女性。但父性、母性、夫性、妻性,却未必如基因般天然存在于男、女之中。佛教故事里,宋代有位姓黄的铁匠,素有慧根,边打铁边念佛。这位“黄打铁”往生前留下几句话,开头便是“叮叮当当,百炼成钢”八个字。人生是一场修炼。做父亲、丈夫或母亲、妻子,都是习得的智慧,也是人间修为。
这场修炼,不少名人发表过看法,用鲁迅先生的话说,便是修习“父範”。一九一八年的《随感录.二十五》中,他批评“以为父的资格,只要能生”的观点,提出“中国现在,正须父範学堂”。或因这则随感因时而发,讲得还不够畅快。第二年,他又写了著名的《我们现在怎样做父亲》,说道“父母对于子女,应该健全的产生,尽力的教育,完全的解放。”此文发表十年后,鲁迅才做了父亲。不过,这些“纸上谈父”的诤言,放到今天,也可做“父範学堂”的入学第一课。
我做父亲十有余年了,也积累了些许“父範”心得。“不养儿不知父母恩”。自我有了女儿,多了父亲的头衔,确乎感到父母之不易。看着女儿一点点长大,又有另一种奇妙的感觉,仿佛看到了一部以儿时的我为题材的传记电影,它的导演,就是老天,科学地讲,便是基因。放学后说起考试,女儿若含糊其词,而刚到睡点,就自觉洗脸刷牙关手机换睡衣,我便知道成绩必是不佳。閒谈中,她忽作镇定,“不经意”扯开话头,我料定有“诈”,或是要逃避既定的功课,或是讹我买礼物。对此,我均不揭穿,直工直令地和她一起把戏演完。因为同样的台词,我早就说过,只是和我演对手戏的,是她的奶奶和爷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