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萧乾与太太文洁若(资料图)
滇缅公路烽火传书
一九三八年一月,中国政府决定开始在西南大后方修建一条新的国际公路。一年后,这条路正式通车,被命名为“滇缅公路”。起点从昆明经过滇西,然后从畹町进入缅甸,全长约一千一百公里,九百多公里在云南境内。后来,滇缅公路一度成为中国唯一的国际战略物资补给线。
“1939年春,我又从香港赶到昆明去采访正在修筑中的滇缅公路。那次我一口气写了五六篇通讯,登在港版及渝版《大公报》上……”萧乾在回忆文章中这样写道。
29岁的萧乾,以《大公报》记者的身份,亲赴云南,撰写了新闻特写《血肉筑成的滇缅路》──“有谁还有记者幼年涉足‘罗汉堂’时的经验吗?高耸的石级,硕大的飞檐……旅行在崭新的滇缅路上,我重温了这感觉。不同的是,我屏息,我微颤,然而那不是沉甸,而是为他们的伟大工程所感动。正如现代人对蜿蜒山脊的万里长城惊愕得倒吸一口冷气,终于有一天我们的子孙也将抱肘高黎贡山麓,叹止地自问:‘是可能的吗?九百七十三公里的汽车路,三百七十座桥梁,一百四十万立方尺的石砌工程,近两千万立方尺的土方,不曾沾过一架机器的光,不曾动用国库的巨款,只任二千五百万民工的抢筑:铺路,铺石,也铺血肉,下畹段一九三七年一月动工,三月分段试车,五月便全路通车’。”
1939年8月31日,萧乾告别滇缅公路,登上了一艘轮船,奔赴战云笼罩的欧洲。萧乾作为《大公报》的特派战地记者,用笔把战时伦敦的方方面面记录了下来,
一九四〇年九月,伦敦遭遇德军飞机大轰炸,萧乾走出校园,看到满目疮痍:“牛津街被炸的稀烂,有如一二八后的闸北。我赶去想抚摸一下它的伤痕,但已不准行人通过。”
萧乾还看到了这座城市在黑暗时期,天空呈现的另一种颜色:“我管它们叫银风筝,因为它们不但有风筝的庄严,飘逸,而且在秋风中也一样弹出铮铮响声。当它们规矩时,可以保护伦敦不至于成为华沙。德机永远不敢低飞,因而也就无从瞄准。”银风筝指的是“防空气球”,大如飞艇,多个成组合地同时放到空中,之间用钢丝相连成网,成为绞杀德军轰炸机的死亡屏障。《银风筝下的伦敦》,表达出一名中国人对英国顽强抵抗的敬意。
而萧乾的欧洲战地之行,正是因了《大公报》老板胡政之的“远见卓识”,胡政之对萧乾说“去吧,缺钱报社给你补……你就是《大公报》派到英国去的一个棋子,先在那里站住脚。”原来,胡政之是第一次世界大战时,亲临欧洲采访的中国战地记者。中国现代文学馆研究员傅光明认为:“是胡政之作为报人的远见卓识,成就了萧乾。”萧乾在英国期间,写就了著名的“伦敦特写三部曲”,《血红的九月》、《银风筝下的伦敦》和《矛盾交响曲》,《大公报》成了当时国内读者了解欧洲战况和战时英伦的重要窗口。
记者作家 萧乾
1935年萧乾毕业后先后在天津、上海、香港三地的《大公报》主编《文艺》副刊。1939年萧乾去了英国,直到战争结束。1943年,他正式成为了《大公报》的驻外记者,也是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欧洲战场上唯一的中国记者。在战火迷漫的欧洲,他随英军几次横渡过德国潜艇出没的英吉利海峡,也曾随美军第七军挺进莱茵。从苏、美、英三国首脑讨论战后问题的波茨坦会议到纽伦堡审判纳粹战犯,再到联合国成立大会,这些重大的历史性场面他都报道过。
萧乾著名的报道有《欧洲往哪里去》、《轰炸中的伦敦》《矛盾交响曲》《银风筝下的伦敦》等。
《大公报》2016/5/8 A10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