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瓜园/数字的文采\蓬山

2024-04-26 04:03:17大公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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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说里少不了数字。有些是虚指,如九九八十一难、赵云七进七出、十万贯金珠宝贝,实际并没有那么精确。有些虽然与故事情节严丝合缝,一百单八将、七擒七纵,未免有强行凑数之嫌。

  比如毕飞宇的小说《青衣》里,“风和太阳都像婚后第十七天的新娘,美丽而疲惫。”“那种永远都是二十摄氏度的眼神。”为什么一定是第十七天、二十度呢?似乎明白是什么意思,但又不明白为什么这么精确;似乎不合理,但又觉得不可更改。这真是数字的魔力。

  还有莫言《生死疲劳》里,为了治疗毒疮,用一条两米多长的蛇褪下的皮,炒了七个鸡蛋。难道六个、八个不行吗?就像第十六天的新娘、二十五度的眼神,其实也都说得通。但是,一经作者像钉钉子般,将这个数字楔进字里行间,它竟让人觉得天经地义、本该如此、不可撼动了。这种“精心”计算的背后,透着一丝丝的狡黠与炫技,却又颇耐寻味咀嚼。

  韩少功的《马桥词典》里,为突出一个老贫农活学活用哲学思想,刻意将其年龄改老,因为“六十五岁的人冒雨抢收集体的谷子,与五十六岁的人冒雨抢收集体的谷子,哲学意义当然不一样”。轻轻一笔,将那个疯狂年代鼓吹的所谓“哲学意义”解构得四脚朝天。

  当然也不止是小说。古代威尼斯城邦执政官有个头衔是“八分之三个罗马帝国的领主”,因为他们在君士坦丁堡占据了八分之三的面积,这将威尼斯人商业至上的信条表现得淋漓尽致。

  汪曾祺写过一篇《美国女生》的散文。他住在爱荷华(又译:艾奥瓦)时,坐在河边休息,看到旁边一对学生在亲吻。“我都抽了三根烟了,他们还没有完。”这精精确确的“三根烟”,刻画了美国人,更刻画了这个可爱的老头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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