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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子玉言/香港老街\小 杳

2021-09-15 04:28:24大公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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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旺角有条“深圳街”。\资料图片

  香港的街道,像城市的年轮,记载着百年历史。

  香港街道命名方式五花八门。比较简洁的分类主要有七、八种:一是以地理景观命名。比如筲箕湾道,因海湾形如筲箕;土瓜湾道,源于海湾旁一形如土瓜的小岛;牛头角道,源于海边突出的海角形如牛头。二是体现历史地理。如宋皇臺道,因宋朝最后两个小皇帝为逃避元兵到九龙,曾在马头涌一巨石下避雨,后人为此树碑,上刻“宋王臺”,后修筑通往土瓜湾的道路,以此命名。三是移民痕迹。香港是个移民城市,在街道名称上也有体现,比如九龙福佬村道,以福建移民居多。蒲岗村道为福建莆田移民聚居地。四是殖民地痕迹。上至英王太子,下至军政大员,这在港岛九龙特别明显。上环“古董一条街”水坑口街,英文名为Possession Street,直译就是“占领街”。一八四一年穿鼻草约签订后第六天,英军在此登陆举行占领仪式,当年这里还是海滨,经过一个半世纪的开山填海,海岸线向北推进了三百米,此地不再临海,但中文名仍留下了曾为海岬的记忆。五是以功能命名,如银行街。六是中国大亨人名,如李陞街、利源东街,当年是有名的富商。七是以贸易密切省份为名。二十世纪初,九龙规划整顿街道,以地名命名了一批街名,主要集中在油麻地,比如宁波街、甘肃街、上海街、云南里,主要因为与这些地区有贸易往来。有趣的是旺角有一条深圳街(Shamchun Street),其命名确实源于当时广东省宝安县深圳镇。谁会想到,七十多年后,深圳成了中国“最靓的仔”。

  近几十年来香港填海造地,新市镇街区命名更侧重吉祥昌顺之意,比如太古城的太裕、太茂、太丰、太荣路,观塘的敬业、成业、伟业、骏业街,有繁荣昌盛、事业有成之意;土瓜湾的龙图、凤仪、麟祥、鹏程、鹰扬、鹤龄街,寓龙凤呈祥、鹏程万里之意等。新蒲岗的大有、双喜、三祝、四美、五芳、六合、七宝、八达等街名听起来温馨和美。

  当年英国人为了让自己“流芳百世”真是够拚的。老街区仅以英国人命名就分了王室贵族成员、港英总督、官员、军官等几种。大致数数,以英王本人及其亲属、子女命名的道路有二十二条,皇后大道(Queen's Road)、域多利道(Victoria Road)、亚厘毕道(以女王夫婿亚厘毕亲王Prince Albert命名)、干诺道(以女王三子干诺公爵Duke of Connaught命名),此外还有太子道、公主道;港英总督一共经历二十八任,以其姓名命名街道的有十九位之多,从第一任港督砵甸乍(Henry Pottinger)到第十任港督德辅( George William Des Voeux),第十三任弥敦(Matthew Nathan)到二十任罗富国(Geoffry Alexander Stafford Northcote)一个不落。以英国政要、军官命名的街道有一百多条,以外国在香港人物或机构命名的有四十二处。

  曾在半山见到“麦当劳道”,附近却遍寻不见麦当劳店,原来这是以第六任港督麦当劳(Richard Graves Macdonnell)命名的。港岛东区有两条颇有意涵的街道名,一条在歌赋山,叫乐善美道(Rosmead Road);一条在筲箕湾,叫爱秩序湾道(Aldrich Bay Road),觉得真是“寓教于道”啊。实际上前者是以第五任港督夏乔士.罗便臣(Hercules Robinson),通称乐善美勳爵(Lord Rosmead)命名;后者是以英国军官爱秩序少校(Major Edward Aldrich)命名。他于一八四二年到达香港负责制订英军的防守计划,据说整顿军纪效果显著──果然名如其人。与之相似的还有德己立街,听起来好像饱读《论语》的样子,实际上是以驻港英军总司令及第一任香港副总督George Charles D'Aguilar命名。

  当时街道命名有点任性,不知何德何能就以名立牌了。比如位于中环的吉士笠街(Gutzlaff Street),是以一位牧师郭士立(Karl Friedrich August Gützlaff)命名,曾担任港督砵甸乍的中文秘书,莫非是总督对他的赐赏?都爹利街(Duddell Street),背后的George Duddell是港英政府的一位拍卖官,感觉当时只要是英国人稍微体面点的,都有机会拿条路命名一下。佐敦觉士径(Cox's Path)以英国商人James Cox命名。此人在广州从事毒品贸易,以走私及贩卖鸦片图利,后来到港做房地产交易,拥有大量物业,从而就大言不惭地拥有了道路名。百德新街(Paterson Street)、波斯富街(Percival Street)是以两位怡和洋行大班命名。

  条条道路,承载着百多年沧桑。提醒着今人从中得到思考、警示和感悟。记得港澳工作老前辈陈佐洱先生曾说“不是说回归以前的所有东西都是殖民主义的东西”。他举例说英皇道在香港回归后没有改名,不存在殖民化的问题;但“新时代有新时代的规矩和体制”,香港回归前后是两个截然不同的时代,“当中最重要的体制是根据基本法来规范,而进行‘去殖民化’” 。走在香港的老街,心里应当盛着新的情愫——身为中国人的家国情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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